“你不要起来了。”左海洋伸手扶住他,让他重新躺下来,“我们先在这儿耽搁几天,等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发。”
蓝沛很不安:“议长,你用不着去打猎,那太危险了。我每天少吃一点,等腿能动了,咱们一块儿行动。”
左海洋听他这么说,苍白的脸上这才泛起淡淡的微笑。
“我有那么没用吗?连只兔子都抓不到?”他故意语气轻松地说,“蓝医生,你不用节省粮食,别的我不行,难道连吃的东西都找不到吗?那我这个议长也太次了。”
果不其然,临近傍晚,他扛着一头年幼的鹿一样的生物回来了。
蓝沛看看左海洋,他噗嗤笑起来。
左海洋全身上下都是泥,连头发都被泥巴糊成一大团。
“……掉进泥坑里了。”左海洋有点不好意思,“有一头野猪似的玩意儿追我,没地方逃。”
他知道蓝沛性喜洁净,自己又脏又臭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于是左海洋放下猎物,和蓝沛说,他去附近的水源洗澡。
等到左海洋洗干净回来,他惊讶地发现,猎物已经被熟练的剥皮切肉,分割好了。
蓝沛坐在炙烤着肉块的篝火前,笑眯眯看着他。
那天晚上,吃饱了香喷喷的烤肉,两个人的精神状态才算恢复过来。
左海洋把篝火燃在洞口附近,他让蓝沛睡里面,自己则睡在靠近洞口的地方。
蓝沛睡不着,他轻轻翻了个身,身体底下的干叶子发出簌簌的轻响。那是左海洋找来的很大的蒲葵叶子,在火上烤得热乎乎的,再让蓝沛垫在身体底下,免得潮气入侵。
他们的帐篷集中在一头天麟身上,这次摔下来,连露营的地方都没有,左海洋当时背着晕厥的蓝沛,找到了这个山洞,作为暂时的栖息之地。
蓝沛望着左海洋的背影,他知道左海洋并没有睡。
“议长,他们恐怕很难找到我们了吧?”蓝沛终于还是轻声说。
过了一会儿,左海洋翻过身来,他望着蓝沛的目光非常柔和:“不用太担心。他们肯定立即通知驻军基地了。”
好像生怕蓝沛不信,左海洋又加了一句:“他们总不能任凭一国的议长死在这种荒野地方。那多丢面子啊!”
蓝沛知道,左海洋是拿话安慰他。
他们和大部队断了联系,天麟死了,蓝沛和沈霆连通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和魂主彻底隔绝,超过一个月,蓝沛的生命就岌岌可危了。
蓝沛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那条断腿,现在腿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疼了,但是伤病的痊愈,非常消耗灵魂力,他本来就和沈霆隔绝,这么一来,恐怕连一个月都撑不下来。
“……议长,如果我死了,你不要停,继续向前走。”蓝沛轻声说,“只要走到集合地点附近,他们肯定能找到你。”
左海洋皱了皱眉头,他坐起身来,脸色异常严肃,沉声道:“蓝医生,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蓝沛慌忙也坐起身来:“议长,你别误会……”
“那就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我就算背,也要把你背出这片丛林。”
他停了停,才又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也要体谅一下沈秘书的心情,他决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你。魂主和你们魂奴是不一样的。”
蓝沛看着左海洋,他张了张嘴:“……议长,我也做过魂主。”
左海洋有点尴尬:“抱歉。我忘了。”
蓝沛摇摇头:“整个星域,有过这种经历的恐怕只有我一个。”
左海洋忽然好奇:“蓝医生,你还记得做魂主的滋味吗?”
“当然记得。”蓝沛笑道,“比做魂奴有底气多了。而且也不会像魂奴这样,一天到晚想着对方,停也停不下来。”
左海洋怔了怔,突然问:“蓝医生,你在想着沈秘书吗?”
蓝沛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嗯了一声。
左海洋看他这样子,心底无端地翻涌出一股酸涩。
他早就留意到蓝沛指间的那枚婚戒,之前左海洋确定他从没在蓝沛手上看见过这玩意儿,包括沈霆也没有。但是出发那天,婚戒就出现在了蓝沛二人的手上。
……所以,是真正确定感情了,是么?左海洋突然想。
系魂两个月,才确定彼此的感情,这俩人之间,究竟出现过多少周折?
他努力笑了笑:“放心,沈秘书也一样在想着你。昨晚你都睡了,他还在通讯机上找你。”
蓝沛一怔:“是吗?”
“嗯,他很惦记你,生怕你受我的欺负。”左海洋故意说,“我向他保证过了,决不欺负你。”
蓝沛的脸都烧起来了!
“那小子就喜欢胡思乱想。”他喃喃道,“以前在黑崖星,小霆就总是怪我,被人欺负了不知道反击。其实成年人哪来那么强的报复心?又不是小孩子吵嘴,忙着补漏还忙不过来呢。”
左海洋忽然道:“我家小惠她爸也说过一样的话。”
“是么?”
左海洋低下头,有点羞涩地笑了笑,篝火在他蔚蓝如海的眼睛里,明灭闪动。
“他总说我,别像个麦芒似的,成天找针尖去对。‘你不当麦芒,针尖不就找不到你了吗?’他每次这么说,我都嫌他没骨气,觉得这是魂奴的惰性。现在想来,并不是他没骨气,是我以前太好事了,从小家里宠着,仗着父母背景强大,从来不肯让人一步,为了争那口闲气,不知做了多少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