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楼道让他看不清来者的面容,别人却是能清楚地看到站在灯光下的他!
换而言之,他们早该在半年前就认识的,却因为他的一时疏懒而错过了。妈的!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开门,而不去管他是不是找“那个”父亲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很遗憾我们绝对不会是父子。请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那男人强硬地打断了苏永琪接下来一连串的疑问,不明亲疏,却又不由分说地示意送客的态度在苏永琪心里留下了一个谜。
黄海晏!他记住这个名字了!
苏永琪狠狠地了一脚路边的垃圾筒,直要把被赶走前瞥到的名字刻到心里。当然,另一个让他极度不爽的原因,就是他同时也发现了自己一向吃香的容貌在那男人面前完全不起作用——不过也难怪,至少那男人也看了自己的脸二三十年吧!
可是他到底会是自己的什么人呢?
若说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苏永琪打死也不相信!
在努力地调查再调查,甚至偷偷摸摸地找了信征社的结果,那个男人的生平虽然复杂,但的确与苏家没有过任何的关系。
顶多,他在中小学时都跟自己父亲的那个苏伟毅是同学,母亲是开发廊的,有从事风化活动。在一次因母亲与客人的口角中,他犯下了过失杀人罪入狱。
之后去向不明,直到二十五岁时以大商人何文源的二女婿身份再度出现,活跃于商场,行事作风干脆,手段高明。
在现今已56岁高龄的何老董事长病倒后,接手出任何氏代表总裁一职。
对了,那张调查表上还附加了一段让苏永琪很感兴趣的旁类信息,那个黄海晏实际上还是他同班同学魏执的姐夫。
似乎有对魏家经常造访的样子,旨在解决何氏一门错综复杂的财产纷争问题。
完全是一个穷家小子“嫁”入豪门,使出浑身解数出人头地的典型嘛!
苏永琪不屑地对那张纸抽了抽鼻子。
好吧,难怪当面也不敢认他,估计是身在豪门不由己,他就宽宏大度一点好了。但必须得揪出狐狸的尾巴来……好在日后父子能大方相识时有个凭证。
眼珠子乱转的苏永琪想到了爷爷身上……
“喂喂,黄总吗?我是永琪!怎么办?我爷爷到我家来,突然昏倒了,爸爸又不在家。”
抽抽噎噎地,苏永琪尽可能使自己的演技完美,完全是一个家里大人不在,突遭变故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十几岁孩子。
“别慌!先打电话叫救护车,我马上过去!”
也许是他嚎淘的哭声摄住了电话彼端的人,在这突然袭来的恶耗面前,纹丝不动的人也失去了冷静。
匆匆交待了几句后才挂上电话,没多久就听到玄关传来焦灼地敲啄声。
“宾果!”
在心里比出了一个胜利的v字型手势,冲出去开门的苏永琪没忘了把人造眼泪糊了满脸。
“你爷爷怎么样了?”
果然,进门就看到这种情形的男人二话不说就冲向苏永琪指向的房间,看到床上高高堆起的被子里的人形,那个“人”躺在那里似乎连呼吸都已经停止,大惊之下毫不疑它地疯狂地摇撼着,不自觉中那一声“爸!”叫得顺理成章。
真相似乎已呼之欲出。
掀开的被单下是一具勉强拼凑在一起的人型模特,明白这一切不过是苏永琪搞的又一个把戏,被这大悲大喜惊吓到的男人无奈地撸乱了整齐的头发,心知如果不给这个可以随便拿亲人生命来编织谎言的少年一个说法,今后不知道还得受多少次类似的惊吓——他快被吓得提前早衰的心脏可承受不起这样的刺激。
叹着气,在商场上勇挫敌军的黄海晏不得不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说出了埋藏了几十年的一段往事。
事情发生的真实经过也许很复杂,但在叙述里却只不过是短短数语。
苏伟毅的父亲是一个人人敬重的教师,而黄海晏的母亲却是人人鄙之的暗娼。
一个为人师表的教师与一个从事风化活动的发廊女,他们之间的恋情也许是真挚的,但在那个年代不能为世人所容。
在各种压力下到底还是娶了本地的农家女,那个自知今生无望结连理的情人偷偷地在最后的幽会中怀了心上人的孩子。
没多久,黄海晏与苏伟毅先后诞生在这个世上,尽管姓氏不同,但相近的血缘,也许是冥冥中来自兄弟亲情的那种天性却让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近在咫尺却从不相认的父子,只能借由关心儿子的好朋友这层曲折关系,默默地付出同等的父爱。
其后,更在他铛锒入狱时也没放弃对他的关爱,甚至不惜假冒儿子的名义给狱中的他写信,鼓励他、安慰他、开导他,以谆谆慈父情重塑失足少年的信念,换来一段沦落后的新生。
“我不是你的父亲。如果一定要理顺我们的关系,你应该叫我一声伯伯。而我们长得如此相似的原因,我想那也只是隔代遗传而已。”
淡淡地以这样一个理智的结论为一段缠绕不清的感情做最后的终结,黄海晏言尽于此,不再多言。
苏永琪看看相册里爷爷的面貌,再比照象对镜而立的自己与“伯伯”,血脉相连的三代人,就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做了亲情的铁证!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已是最接近真实的答案,但苏永琪到底还是历经了近半年的心理抗拒后,才甘愿放弃心里不真实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