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在独石口呆了三天,基本上摸清丰州的情况,这片土地太适合他们奸商生长了,高高兴兴带着几个喀尔喀商人去了归化,李榆还为他们写了封推荐信,商会那帮人做梦都想喀尔喀的市场,一定会把这几个家伙待若上宾,他们肯定能发大财。
宣府边外非常平静,金军先后两次西侵,大量屠杀、掳掠当地人口,这里几乎变成无人区,薛显光、达尔汉在多伦诺尔停留了几天又退回来,向李榆报告说,除非大量向这里移民,否则军队无法站住脚,而李榆从总理府得到的答复是目前丰州财用紧张,只能保障独石口一千驻军的补给,移民要等到秋收以后再考虑。周遇吉无所谓,仗没打起来之前,大统领府不可能征调预备兵,放几个营在这儿闲着,他必须准备独自顶住金军的攻击,为营兵动员和调动争取时间。
入冬之前金军随时可能来犯,利用这段空闲时间,兄弟们抓紧修补残缺堡城、整理守城器械,还要尽可能多储备粮草、军械,大家都在忙碌,李榆插不上手,带着周遇吉到周围查探地形,顺便打些野味给兄弟们开开荤。
“行了,这些野味够吃几顿了,你都是大帅了,还喜欢漫山遍野跑,”周遇吉对兴致勃勃张弓搭箭的李榆说道,他现在是佩戴三颗虎头标志的副将,虽然经常见到这个小兄弟,但私下接触的机会很少,趁着李榆高兴,压低声音问道,“汉民,我们以后是邻居了,你给我透个底,我们将来会怎么样?你会入关称王吗?”
《自由迁徙令》颁布后,大统领府和议事院都盯上包克图,鼓励丰州人向那儿迁移,退还原有土地的可以加倍分给土地,李榆带头交出自己的一千多亩地,当上了鸟都不拉屎的包克图大地主。周遇吉的老婆刘娜仁得到消息,急三火四拉着男人跑到总理府报名自愿移居贫困地区,而且一定要把他们家的地与大统领家的地挨在一起,李家和周家以后要做邻居了。周家的事一向是刘娜仁做主,周遇吉也只能听老婆的话,但心里还是不想离边墙越来越远,他始终渴望着有朝一日重返关内,那里才应该是他的家。
这些年丰州确实不断发展,与此同时挖大明墙角也变本加厉,周遇吉还是有些想法的,但大明更让他失望,辽东同乡黄得功来信说,京营也南下剿贼了,所到之处一片糜烂,百姓没有活路只能揭竿而起,所谓剿贼结果越剿越多,这样打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不过他还是劝周遇吉尽可能入关为官,剿贼的军功最好捞,他已经升到副总兵了,如果没有贼乱,他这个在关内毫无根基的辽东人哪做得到这么高的官位。周遇吉总觉得黄得功的话不对,但想不明白错在哪里,老实说,有些时候他也不知道该站在哪头才对,眼前这个小兄弟也许能给出答案。
“我哪里知道,反正我有土地、牧场,以后不打仗了,我就带着老婆、孩子种地、放马,你就和我作伴吧,我才懒得入关称王呢,整天被关在院子里非闷死不可,”李榆没心没肺的话让周遇吉失望了,望着远方的草原发起呆,李榆嘿嘿一笑又说道,“周兄,我们是当兵的,许多事不懂,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养活了我们,守护好他们就对得起天地良心,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用不着自寻烦恼。”
“你这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不过你说得对,做人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想多了自己找罪受。”周遇吉拍着李榆笑起来。
“周兄,我们赛马吧,看谁先回独石口。”李榆玩得高兴,两腿一夹纵马飞驰而去,一大帮亲卫提起猎物大呼小叫跟在后面。
周遇吉微笑着摇摇头,这小子快三十岁的人了,一点也没学会稳重,不过跟着他总有一种自由自在的快乐,这种感觉真好,一拍马也追了上去。
回到独石口时,天已经开始黑了,兴和卫同知惠登相押送一百多车粮草、军械刚好赶到,一边摘下毡帽扇风,一边对着几个办理交接的军官指指点点。
“混天星,你大呼小叫什么?”李榆悄悄过去一把将这家伙从背后抱起来。
“哎呀,大统领,你别把我的腰扭断了,我就是叫他们别贪吃,乡亲们拿出点粮可不容易!”惠登相笑着挣脱李榆,把一封信递过来,“这是大统领府的信,您看看吧。”
大统领府的信内容很简单,就是叫李榆回归化,大家都在忙,他也不能总在外逍遥啊,李榆看完信笑了一阵,打量起车上的火炮、火铳。
“总共二十尊皮革炮、五十杆打一两重铁子的抬铳,一百杆步铳,还有五百颗手掷雷。”兴和铁厂主事陈十石突然钻出来,笑嘻嘻地对李榆说道,“都是我们铁厂新出的货,我亲自监造的,火铳比宣德铁厂的也不差,打金军够用了。”
“陈议事官,我可听说兴和铁厂卖了不少武器给金军,交货了没有?要是金军用来打我们,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周遇吉板着脸说——陈十石因为手艺好、人厚道,被官山守御千户所推举为议事院的议事官。
“哪的话呀,我们卖给金国的武器还不是营兵、卫所不要的破烂,我就从你周副协统那里买过火铳、盔甲,”陈十石马上叫起来,随后又很得意地对大家说,“我们只不过把收来破烂翻新一下又卖出去,我敢说金军手里的皮革炮打二十次以后准炸膛,哪比得上我造的新家伙,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一点,我们的工匠手艺好,翻新的破烂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