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鱼清池同青螺安置在一起,他眼若寒星,环视梅林,最后将目光落在一处。须臾之后,只见一位头上笼着轻纱的女子缓缓走来,走到近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依稀散发着三十多岁少妇的风韵,除了那双灵动的眼睛。
她张口便道:“老太婆,平常尽花心思在面皮上,不思进取,荒废武功。瞧瞧,若不是我赶来得及时,你今日就要埋在这里了。”林婉君瞬间怒形于色,冷声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要是在手上见个真章,你还不如我。”
罩纱少妇不屑道:“你手段尽出,却差点儿丧命,我未现身就能击退他,高下已然立判,你还好意思厚颜说我?真是树老根深,人老皮厚。”林婉君脸颊血色上涌,怒不可遏道:“素天心,你一个浑身是毒的臭婆娘,有什么好得意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争吵起来,尖酸刻薄犹如乡村邻里泼妇骂街,吵得面红耳赤,完全没有高手的风范,瞧得张元宗愕然不已,却也不敢放松警惕。他心中暗忖:素天心言行无状,并未顾及人魔的身份,想来她同林婉君地位相当,多半是蓬莱艮部的长老,医毒双绝的病魔。
正当他思虑应对之策时,忽然素天心惊叫道:“他就是张元宗?!”她毅然放弃同林婉君争吵,正式打量不远处的青衣男子,半晌惊疑道:“怎么是你?!”随即又发出怪异、暧昧、好奇的笑声,像是两人之间拥有你知我知的秘密一般。
张元宗一头的雾水沼沼,仔细观察素天心,确定从未见过此人,不知为何她仿佛见过自己一般?素天心才不管他的疑惑,伸出食指隔空点点林婉君,摇头道:“这就是你自讨苦吃了,连楚寒心那么自傲的人都说此人棘手,你还真是狂妄自大。难怪啊难怪,你的功夫虽然马马虎虎,但也不至于连命都保不住,原来如此。”
林婉君脸色极是难看,素天心倒也没有说错,但是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硬撑道:“若不是清心法咒,他早已是我的阶下之囚,否则此时哪有你说风凉话的份?”素天心的目光落向梅树下的两人,最后定在白衣女子的身上,恍然道:“她就是鱼清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元宗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虽然素天心言语隐晦,但是他已然推测出鱼清池多半也是血祭的人选。自始至终,鱼清池都未表明身份,而且她几乎未在江湖上行走,但是蓬莱人却知晓她的存在,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婉君不置可否,素天心笑道:“哎呀,老太婆你的心真大,还想一箭双雕。”林婉君沉声道:“你不是自诩用毒天下无双吗?现在良机就摆在眼前,好好把握,让那几人瞧瞧谁才是首功之人。”此时的她已是江湖老辈的口吻。
素天心恼怒道:“老太婆你别污蔑我!毒?什么毒?我可是一名大夫,手上的都是拯救世人的神药。”林婉君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不耐烦道:“管你是毒也好,药也罢,擒下他们才是正事。”
素天心盯着鱼清池,忽而怜惜道:“多美的人儿,实在是可惜了。”然后她又定定看着林婉君,好似在思索什么。林婉君戒备道:“你看我干什么?”素天心眼珠转来转去,说道:“你不会是嫉妒她比你年轻漂亮吧?”
林婉君最是在乎自己的容颜,顿时怒气大盛,指着素天心的鼻子,骂道:“毒婆娘,瞧你人老珠黄的丑样,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素天心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总是吵个没完,也没啥意思。”
林婉君半晌方才顺了气,若非她不是张元宗的对手,需要依仗素天心,何须她如此忍让,遂冷声道:“你去挡住他,我去抓鱼清池。”素天心皱眉奇怪道:“谁说我是来帮你对付他们的了?”
林婉君脸色一僵,转而气得发笑,厉声道:“记住你的身份!这也不是帮我!”素天心满不在乎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都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还有那么大的恨吗?我从一开始就不赞同,你们还非要一个个发癫。”林婉君气得花枝乱颤,指着素天心说不出来。
素天心百无聊赖道:“好了好了,我是看在同门之谊才出手救你一命,其它的我可不想管。”林婉君心中的火气都快烧到体外来了,破口大骂道:“毒婆娘,我看你是玩毒玩坏了脑子!”素天心冷哼道:“老太婆,你还想吵架,我奉陪到底。”
林婉君花容忽然一黯,伸手从道髻的梅枝上摘下一朵梅花,执于眼前,语气哀婉道:“你我何必相争,徒让外人笑话。唉,那些深仇大恨,岂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她落寞地望着素天心,雪足上的搜魂铃乍然响起!
张元宗心中一惊,寂照剑意流转,破灭虚妄,随即便发现林婉君并非针对自己,只听她冷酷道:“天心,抓住他。”素天心浅笑道:“你真没用,还要让我出手。”林婉君脸色一沉,不得不压制胸中怒气,故作淡然道:“你若擒住了他,岂不说明比我厉害?”素天心下巴轻挑,道:“那是自然。”
素天心似乎与蓬莱诸人不同,并不执着于千年之前的仇恨。如今林婉君摄魂术一出,素天心虽然言行貌似无异,却已将目光投向了青衣男子,看来已成为人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