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宗看着情势变化,不由浮现一抹隐忧。龙门《剑经》超越天下武学,所修护身剑气,虽称万毒不侵,可他知道这世上无奇不有,难有十全之事。如同峨眉,尊为武林五大派之一,谁也想不到它会覆灭在蓬莱一人之手。
世上之毒,无外乎通过口、鼻、肌肤三种途径侵入,张元宗对自己的剑气到有几分把握,可是最令他担忧却是鱼清池和青螺。两人被封了六识,处于假死状态,再加上自己一旁护持,倒也不用担心口鼻而入之毒,方才的梅香便是因此未曾得逞,可是肌肤之毒,却无法防备。
素天心向前踏出一步,然后从近旁的梅树上折了一枝梅花,轻轻置于胸前,低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梅花转眼间黑色尽染,枯萎飘落。她怅然若失道:“好好活着不好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闻者不由疑云汇聚。
张元宗心知不能让素天心靠近鱼清池和青螺,于是准备先发制人,拦下对方。忽然情势急转直下,素天心陡然转身,猛地向林婉君飞扑而去,举掌便攻。林婉君哪想到会来这么一出,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惊慌后退之下,依旧被掌风扫中肩头,痛楚顿时袭来。
素天心不依不饶,在梅林间穿梭,紧追林婉君,一双玉掌疾风骤雨,掌势迫得梅花乱飞。林婉君岂是善茬,片刻间稳住身形,青玉手即刻凌厉反攻,不一会儿便扫尽颓势。她怒叱道:“毒婆娘,你这是要发什么疯!”
素天心冷斥道:“敢将肮脏的手段用在我的身上,真是找死!别人防不住你的鬼蜮手段,可不代表我也防不住。”林婉君脸色一变再变,惊道:“你……你竟然……”张元宗已然明白素天心并没有中了林婉君的摄魂术。
素天心嗤笑道:“跟你打交道,岂能不留一手?我早已研制出独门神药青霜丸,专门制衡你的旁门左道,不受其惑。”林婉君闻言脸色愈加难看,素天心接着道:“你的摄魂术已然无用,这就让你尝尝我神药的药效。”
林婉君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咬牙切齿道:“那我一定在这之前,用青玉手挖出你的心来。”话说到这份儿上,说明两人矛盾之大,但是素天心并未接话。对于她们这个层次的高手来说,即使用毒也不会立马要了对方的性命,反而会使中毒者发狂反扑,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
其实,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取对方的性命,不过是给林婉君一个警告。这么多年,她们起过无数争斗,却没有真正起过杀心,真要闹得一人丧命,那么大长老也绝不会让剩下的人活着,但此时此刻若让她就此罢手,也绝不可能。
林婉君此刻的心情亦是如此,甚至有些看家绝学被破解的恼羞成怒,虽不至于要分个生死,但也不能轻易罢休。两人一触即发,各凭修为战在一处,非要争个上风不可,只见两道倩影在林间胶着在一起,残花败枝铺了一地。
自素天心现身,张元宗似乎有很多机会逃走,但是他一直守在一旁,并未趁机离去,此时亦是一样。不管素天心是否真得放下仇恨,在他看来她和林婉君只存在内部矛盾,一旦他动身遁走,两人想必会结束争斗,而且最关键的是,自素天心现身不久,暗中便隐隐传来别的气息,蓬莱的可怕,让张元宗不得不选择以静制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心中所想,“住手!”冷冰冰的两个字在夜中炸响,张元宗无奈地叹了口气。来人是谁,他业已知晓,然后,楚寒心便出现了。他全身漆黑如墨,双眸冷漠森寒,好似来自修罗地狱的恶鬼,孤拔峭立,锋芒难抑。
林婉君和素天心受其威喝,也不情不愿地分开,不过依然怒目相向。“胡闹!”楚寒心走近不由又谴责了一句,两人感受到一股剑的锋锐,忍不住后退半步。虽然同为蓬莱长老,但楚寒心性子冷酷,又是在武学上一马当先之人,她们在气势上不由弱了半分。
楚寒心冷眼看向素天心,欲要开口斥责,素天心赶忙嬉笑道:“你们忙你们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对楚寒心脸上的愠怒熟视无睹,径直转身离开了梅园。张元宗未想到她真得说走就走,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
眼下算是最艰难的处境,若是只有他一人一剑,倒也不惧,如楚寒心和张元宗这般的高手,决出胜负都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更遑论生死,但是鱼清池和青螺是他最大的负累。就算他全力挡住了楚寒心,可又如何让她们避开林婉君的魔掌。
楚寒心面无表情道:“崂山苦心经营,却一无所获,未曾想今日无心筹谋,却能满载而归,时也,命也。”张元宗淡淡道:“阁下既然信时命,那么应该知道命运无常。”楚寒心冷笑一声,笃定道:“我要看看是时运无常,还是尘埃落定。”
“出来吧!”他双眼精光大放,盯着张元宗身后的一片黑暗。片刻之后,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提剑走来,他黑发披散,面容狂狷,浑身散发着邪魅疏狂的气息,赫然是魔教长老冼星见。今夜峨眉好不热闹,张元宗有些糊涂了,竟没想到会是他现身于此。
“星君”冼星见在张元宗身侧站定,洒然道:“上回听张公子一言,让冼某茅塞顿开,再观繁星已是不同,于是立志重览名山夜景,再悟剑道。”他话锋一转,不耐道:“本想安安静静游览峨眉一番,却不想被你们坏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