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日子时,刑部大牢突发大火,最深处的三间老房皆被烧毁。所幸最深处只关押了科场舞弊一案的一名疑犯,又被巡逻的牢头及时发现火情,率狱卒扑灭了大火,救出被浓烟熏晕的疑犯。
牢头不敢大意,立即将牢房失火一事上报。经刑部主事连夜勘察,在牢房中发现了纵火犯遗留的火折子,又有其他犯人证实曾听到牢房外有动静,误以为是狱卒巡逻,皆没有留意。没过多久,牢房就着火了。
刑部主事连夜审问三十名狱卒,狱卒皆称子时未入牢房,且俱有不在火发现场的证据,遂初步证实此番大火,系人为纵火,怀疑与近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科场舞弊一案有关。
一旦牵连上科场舞弊案,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刑部主事能管的。刑部主事不等天亮,就去了刑部侍郎的府邸,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刑部侍郎听完后,连夜洗漱更衣,匆匆上报了刑部尚书。刑部尚书嗅出其中的不寻常,不等一个时辰后就是早朝,披星戴月奔赴皇宫,求见惠安帝。
惠安帝听完事情的原委后,龙颜大怒,命刑部协助京兆府彻查纵火一案,缉拿纵火真凶,从重惩罚。
相比被一场大火闹的人仰马翻的刑部,月色下的威远侯府显的格外静谧,处处透露着无法言说的美感。
自侯府二公子萧睿清被赶出京城,打发回了祖籍后,威远侯萧雄就彻底与侯府世子萧睿渊决裂。虽未到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但是父子俩已经形同陌路。
萧雄爱子被赶出京城的第三天,更是携夫人卫氏住在了京郊的庄子,数月不曾回复。对外则隐晦的表示长子不孝不悌,赶走异母兄弟,又逼迫生父继母离府外居。
京中的上流人家,哪里不知道威远侯府几个主子之间的龃龉,相比碌碌无为,空有侯爵的萧雄,那些人更愿意亲近如日中天、前程大好的萧睿渊,谁管他是不是不孝不悌?尤其是在楚衡毒解后,向萧睿渊示好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不少家中有适龄女子的人家,打着结亲的算盘,欲招萧睿渊这个乘龙快婿,请来探话的人,却愣是连威远侯府的门都进不来,就算有进来的,也见不着萧睿渊本人,说让人家是惠安帝面前的得力干将,前段日子还被惠安帝派往景山别院保护太子,鲜少回府呢!
对于那些人打的一手好盘算,萧睿渊虽有所耳闻,却懒得理会。在他心里,只有他喜欢的那名女子,才是侯府未来的主母。
此时,萧睿渊未曾入眠,正在书房的桌案前,听暗九汇报刑部大牢失火一事。当听到莫清泽被浓烟熏晕,脸色就是一沉,盯着暗九的眼里,划过一丝不满。
察觉到主子的不快,暗九暗暗叫苦,连忙跪下来请罪:“未曾保护好莫先生,是属下失职,请主子惩罚!”
谁也没有料到恒王等人会来这么一招,虽然他及时发现,并拿下了来不及逃走的纵火人,但是莫清泽被浓烟熏晕也是事实。他保护不力,辜负了主子的信任,受罚是应该的。
萧睿渊冷冷地看着暗九,沉沉的说道:“看在你抓住纵火之人将功折罪的份上,这次暂且饶过你,下不为例!”
“谢主子不罚之恩!”逃过责罚的暗九连忙叩首谢恩,随后抬起头,面露疑惑的问萧睿渊:“主子,那纵火之人是林家秘密训养的杀手,既然是冲着莫先生来的,为何不是直接除掉莫先生,再放一把火烧掉牢房毁尸灭迹,可他却没有这么做,在纵火之后,特意放出动静,让人察觉,这是为何?”
见手下的得力干将竟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萧睿渊的脸色黑了黑,对一旁偷笑的萧十一道:“你,跟他解释!若以后他还是如此愚笨,为你是问!”
萧十一脸色一僵,哭丧着脸领命。看着跪在地上,眼眸中却流露出幸灾乐祸的暗九,他暗暗磨牙,抓着暗九下去调教了。
少了两个人,原本就安静的书房愈发的宁静。
萧睿渊略显疲惫的揉了揉额角,起身来到窗户边。他伸手推开窗户,清淡的月光就跳了进来,照亮了他近乎完美的侧脸。
对面的屋檐下,萧十一有模有样的“调教”暗九:“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那恒王派人纵火,不过是想作出杀人灭口的假象嫁祸给太子殿下,让外面那些人更加相信舞弊案的主谋是太子殿下!到时候不管审不审莫先生,都无所谓了。这三岁小儿都能看明白的事,怎么到了你这儿,你转不过弯儿来呢?唉,这榆木脑袋真让人着急!”
被骂“榆木脑袋”的暗九不服气道:“就你聪明就你能!你要是真能,当初是谁派了功夫最弱的兄弟去莫姑娘身边,被主子叫我打屁股的?你那个时候怎么就没看出主子的心意来?那个时候,你还整日跟在主子身边呢!”
被眼前之人按在板凳上打屁股,是萧十一终生难忘的黑历史,此时又被暗九嘲笑着提出来,萧十一气得两眼一黑,险些冲上去揍人了。
暗九见状,简直通体舒畅,无不得意的说道:“当初哥哥我可是一眼就看出主子对莫姑娘不同寻常,主子都教你找人保护莫姑娘了,你还挑了两个最弱的兄弟,这不是在怀疑主子对莫姑娘的心意嘛!当时打你屁股,就是让你吸取教训,不要用屁股思考问题,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嘿嘿!”
见暗九越说越起劲儿,萧十一忍无可忍,直接上前给了暗九肚子一拳:“叫你丫的嘴贱,叫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