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道:“时间还早,再过一阵子吧。”
四喜公公还想说什么,话还没到嘴边就被楚渊抬手制止,于是识趣噤声退到一边,心里却忍不住叹气。已经四个月了,西南府报平安的书信还迟迟没有送来,若说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贵州府的折子却也没被阻隔,照旧一封接着一封往王城里递,一天都没延误过。
可千万莫是出了什么事啊。
朝中的臣子也犯嘀咕,这都快一个月了,皇上看着始终是心事重重,却没人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按理来说最近天下太平,该没什么烦心事才对。况且皇上也不是愁闷的性子,这回得是遇到了多大的麻烦,才会如此愁眉不展。
“老陶,这样下去怕是不行啊。”刘大炯忧心忡忡,“得想个办法。”
“能想什么办法。”陶仁德也叹气,“连皇上为何如此都不知道,若是贸然开口,只怕还不如不问。”
“这阵就知道,还是要有后妃才好。”刘大炯道,“琢磨不清皇上的意思,还有旁人可以问一问。”哪里会像现在,一丝门缝都找不着。
“可惜沈将军回了江南。”陶仁德道,“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这晌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商议,那头却又有人来报,说皇上宣诸位大人即刻进宫。
“得。”刘大炯一边走一边道,“皇上若是发火,你可得多挡着些。”
陶仁德被他吵得心烦。进宫一看,御书房旁的偏殿内已经侯了不少大人,都说是刚刚才得的通传,皇上有要事相商。
“该不是又要打仗了吧?”刘大炯小声问。
陶仁德反问:“打何处?”
刘大炯被他噎了一下,心里暗说一句老狐狸,转身溜达去了桌边,找其余大人一道喝茶。
众人心里都没底,直到被宣召进御书房,才得知今日为何要来此。
“皇上要去西南?”陶仁德受惊。
楚渊淡淡道:“是。”
陶仁德问:“何时?”
楚渊道:“三天后。”
陶仁德道:“为了西南王?”
楚渊道:“是。”
陶仁德又道:“可是西南府那头不消停?”
“其余爱卿还有什么话要说?”楚渊并未回答他,而是看向众人。
“皇上。”有人壮着胆子提议,“若皇上想问话,不如将西南王宣召进宫,也是一样。”
楚渊与他对视,目色冰冷。
下头愈发安静,说话那人识趣低头退下,连陶仁德也未再出声。
“很好。”楚渊道,“三日之内,朕会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若无其它事要上奏,便退下吧。“这当口,傻子也知不该多言。众人纷纷领旨谢恩,躬身出了御书房,方才齐齐了一口气。
“这……”刘大炯满头雾水,好端端的,跑去西南府做什么。
“你莫问我,问了我也不知道。”陶仁德脑袋嗡嗡响,在他开口之前便出言打断。
“这时候去西南,明显不该啊,连为了什么事都不说,况且那大理也不是个消停的地方。”刘大炯道,“平日里见你谏天谏地,怎么今日一句话都没有。”
“皇上今日明显动了怒,我不怕掉脑袋,却怕白白掉脑袋。”陶仁德道,“至少先弄清楚缘由再说。”
“西南王啊西南王。”刘大炯连连叹气,可当真是皇上的克星。
楚渊却没心情多解释,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有。在交待完朝中事务后,在三日后的傍晚便启程,只随行带了数十名影卫,一路踏碎雪光星光,向着西南疾驰而去。
陶仁德到底不放心,亲笔写了封书信,差人快马加鞭送去日月山庄——若说这世间还能有谁能管管皇上,除了不要命的自己,便只剩下了九王爷,让他知道此事,危险也能少一些。
王城距离西南府又岂是千里之遥,楚渊一路几乎是不眠不休,为了多赶半天路,就算露宿林中也无妨。围着篝火看枝头积雪融化,不知不觉便又是一个天明。
大理城内,段瑶在院内帮着金婶婶分拣草药,两人看起来说说笑笑,却谁都当真高兴不起来。
小五前几日带人风尘仆仆回了家,此行莫说是天辰砂,就连翡缅国的方位也未能顺利找到。费尽千辛万苦穿过茫茫白雾,却只有一片荒芜的海岛,惊涛拍打黑色巨石,泛起数丈高的白浪。
鬼才能住在岛上。
对于这个结果,段白月倒是不觉意外,事实上他也根本就没抱希望。
菩提心经已成,金蚕线已死,已然算是不错的结果。人活一世,总不能太贪心。
“三年了。”南摩邪道,“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快。”
段白月道:“此番辛苦师父了。”
“熬过去便好。”南摩邪拍拍他的手,“出关吧。”
段白月站起来,伸手拿起桌上面具。
石门轰然打开,外头阳光倾泻而入,虽说洞内有夜明珠,双眼却依旧稍稍有些不适应,闭了许久才睁开。
段瑶,小五,花棠,金婶婶,还有几位婆婆,该来的人像是一个都没少,却也像是少了最重要的一个。
“哥!”段瑶欢欢喜喜跑过来。
“长大了。”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
段瑶笑嘻嘻看着他,与三年前比起来,眉宇间少了稚气,多了几分少年的英气,隐隐约约有了段家人的影子。
“大哥。”小五也上前,“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