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愉快地捏了捏他柔圌软的脸颊,“黑子你,总会做些出乎我预料的事呢。”
托他的福,因伤圌残的左手产生的晦暗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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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赤司早早起身到屋外练武。越是精湛的刀法,越是要勤练,一天都不能落下。
刚演练完第一套心法,屋子里就传出洗漱的声音,没一会儿,黑子推门走了出来。他今天穿了件天青色的小短褂,腰间系了条雪白的腰带,干净又富有朝气。
“怎么起这么早?”赤司问。平时这个时候,某人还在被子里当鸵鸟呢。
“有一味药没了,要上山一趟。”黑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圌揉眼睛。
见他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赤司不免有些担心,想到山里危险的野兽毒虫,当即收刀入鞘,“我同你一道去。”
“谢谢你,赤司君,不过昨天我已经和前辈们约好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黑子,可以出发了吗?”两个青年来到木屋前,一个笑容灿烂,显得很开朗,另一个沉默寡言,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这是小金井前辈和水户部前辈,正巧他们要去山里打野味,就约好了一起进山。”黑子介绍道。一双浅蓝的眸子里,充满了对前辈的信任。
三人结伴离开,赤司站在门前,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直到人已经走远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继续练武。
几十套心法演练完,差不多到了中午。他简单弄了点吃的,找了本书打发时间。
才看几页,只听远方传来轰鸣的雷声,原本明媚的阳光被云层遮盖,霎时间,天地间都染上了灰暗的暮色。
老天爷是个急性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没一会儿,雨水就铺天盖地地瓢泼下来,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簇簇水花。
眼前浮现出那个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赤司没来由地有些不安,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索性放下书,带上佩刀,披上雨衣就出了门。
他沿着黑子他们离开的方向一直往前,来到了山脚下的三岔路口,正思索要走哪条路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
看清那人,赤司的心陡然一沉。
来人正是和黑子一道进山的矮个子前辈,此时,那张脸不复先前的开朗,神色慌乱。
事实上,小金井现在已经快急疯了。
他们和黑子走散了,水户部留在山里找圌人,他则赶回诚凛找帮手,希望能在太阳落山前,找到那个存在感稀薄的后辈。
要知道,夜晚的山林是很可怕的啊。
小金井心乱如麻,一股脑儿地往前冲。冷不丁地,一只苍白的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赤司的脸在漆黑雨衣的映衬下,显得阴涔圌涔的,“黑子呢?”
小金井脸色煞白,“我不知道……”
不知道?赤司盯着他,“你们不是一起进山的吗?”小金井被他毒蛇般冷凝的眼神看得发憷,磕磕巴巴地把现状说了一遍。
问清楚他们进山的路线以及最后分开时的位置,赤司转身离去。
“把他交给你们,是我犯圌下的愚蠢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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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腰的某一处,黑子正努力寻找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
几缕湿发搭在前额,身上的雨衣被血水染红了大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貌,只余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时间追溯到今早。
三人一道进山后,很顺利地找到了一处草药密集的地方。黑子在这边专心采药,两个前辈在附近打些兔子、鹿之类的小动物。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只雷鸟,前辈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水户部的媳妇近来怀了孕,正是要补身圌子的时候。为了改善伙食,他俩才会冒着风险上山找猎物。雷鸟肉质鲜美,营养丰富,是进补的不二选择,看到它,两人默契地交换了眼色。
下一个目标,就是它了!
雷鸟一旦咽气,肉就有毒了,必须要捉活的。
活捉一只聪慧敏锐的雷鸟绝非易事,两人追在它身后,又是设陷阱又是恫圌吓又是用弓箭,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待到黑子采好了药,抬头一看,两个前辈早就没了人影。
“小金井前辈——水户部前辈——”回应他的,只有远方轰鸣的雷声。走散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黑子也不在意,专心寻觅下一个采药点。
结果爬了半座山,不仅没见着草药,还倒霉地遇上了暴雨。
时运不济啊,他叹口气,从背包里取出雨衣披上,在雨幕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苦苦寻觅他要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一条小溪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绿色植物。
这位药是止咳化痰的,随着天气渐渐转冷,村里染上风寒的人越来越多,药材的消耗也越来越大。
黑子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摘下墨绿的叶片。
他专注于手里的工作,大雨模糊了视野,也减弱了听觉——他没能注意到不远处那只暗红色的毒蝎,等手指被狠狠蛰了一口,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黑子疼得一哆嗦,甩开那只蝎子的时候,被咬的伤处已经开始发黑了。
他颤圌抖着割开手腕,逼出毒血,以防万一,还嚼碎了几株祛毒的草药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