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侯请说,小子水里水去,火里火去。」
「那也没那么麻烦,听闻你们要去凉州?老夫想随行。」
韩克军眯着双目,笑吟吟道。
「啊?」
吴征与韩归雁一同诧异出声,韩归雁急道:「凉州路途遥远,地处荒僻,爹
爹去干什么?」
「求你又没用,又没求你。爹爹求吴大人,怎么,这也不成了?吴大人还没
拒绝呢!」
吴征耷拉着头,迎面就是韩归雁警告意味甚浓的眼色,斟酌着道:「韩侯啊
,这个这个……雁儿说得没错,凉州地处荒僻,现下又是酷寒难耐,远行不易啊
……韩侯现下当颐养天年,这个这个……这一趟出行就依小子看,也不是必要。」
「你看,就知道要嫌弃老夫老了……」
韩克军叹息一声,捋须摇头,意态萧索。
其实就是十分不爽!「不是。」
吴征险些给自己一个嘴巴,没事喊什么老侯爷,给人抓了语病想起来就打两
拳,根本还不了手:「小子是真的为了韩侯着想。这……好吧,老爷子,路途颠
簸,小子都不想去,圣命难违而已!老爷子为什么想去?」
「我老了呀。」
韩克军终免不了感慨起来:「老夫次去凉州,可比你的年纪都要小上几
岁。此后征战频繁,大大小小打了不下百战!早想着趁这两年还能动晃再去走走
看看。偏巧甲儿也在凉州领兵,他们兄弟俩驻兵在外,今后想见一面是越发难了。你们既要出使,老夫就动了故地重游的念头。老夫去求霍永宁万一他不答应可
有些丢份儿,这不倚老卖老,找你商量来了。你看看再斟酌斟酌,咱们再商量商
量?」
还商量个啥?老爷子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去,死皮赖脸要跟着了。
你不答应他回头就去找霍永宁,说不准还去求见陛下。
真要不行,他就带着人跟着使节团,还有人敢赶他走不成。
「啧。」
吴征一个头两个大,瞅瞅韩归雁噘唇,也是无奈道:「去见霍大人那是不成。小子还能带些随从,韩侯一定要去,就委屈委屈如何?韩侯见谅,小子就这么
一个要求,丑话说在前面,韩侯若不答应,小子保证韩侯去不成。」
这位爷要同行,那肯定得在自己眼前供着,哪能怠慢了他?「嚯,长本事了?口气倒不小!也成,随从就随从,反正跟着你吃喝不愁,老夫没那么多规矩。」
韩克军爽快地答应下来,还轻拍吴征的肩膀示意赞许。
敲定了此事,又寒暄客套了几句,吴征留两人用饭,韩克军却不准:「府中
还有些事要打点。雁儿也不许在此,随老夫一同回去。」
吴征无奈,只得送两人出府,韩归雁落后几步与吴征一阵交头接耳,又在吴
征胸口拧了一把,才羞红着脸踢踏着脚步跑了。
送走两人,吴征呆立在府门口一阵晃神。
韩克军非要去凉州,其意既坚又诚,当是和他说的一样。
这么着急着要同去,除了见一见大儿子韩铁甲,帮一帮韩归雁之外,怕不是
预感自己天年将近,才会不容二话……又一定要带着韩归雁回府,不知是什么缘
故?原本不错的心情被搅得郁闷,吴征再回后院时眉头一展,复又缩起。
一月时光看似有些长,实则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比如正在含笑等候的冰娃娃!离开吴府是她最不愿意的事情,这一回却不得
不走,而她将要面对的难题,也不比祝雅瞳潜藏的危机要小。
「玦儿,正想着要去找你。」
「嗯,所以我在等你。」
冷月玦忽闪两下眼眸,一指凉亭道:「今天不太冷,我们去那里坐?」
「好,你想吹箫?」
冰娃娃掌中握着玉箫,向来又爱在凉亭弄曲,吴征当然猜得到她的心思。
「嗯,很想。」
两人在凉亭坐好,冷月玦摆好玉箫道:「我先吹一曲,咱们再说。」
箫音的起始有些低沉,音调的转折却快,冰娃娃修长的手指一抬一按,吴征
闭目任由绕梁之音入耳,心头哼唱起……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玉箫离
唇,冷月玦道:「不知不觉来了成都近半年,我近来心情好,也爱笑了许多。你
说,成都城里记住我的笑容了么?」
「不知。但是吴府里一定记住了。」
吴征心头怜惜,这一回去凉州吉凶未卜,吴征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应对柔惜雪
的师门谕令。
至于太子殿下要领衔使节团,那么燕太子也一定会来!届时又如何把可人的
冰娃娃留在自己身边?「那就好。」
冷月玦展颜一笑道:「这一回真要从成都城去凉州荒漠,你当时写词时莫不
是未卜先知么?」
「不是,恰巧而已。」
吴征摇摇头叹息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快,我心里乱得很。」
「我自己的事情不敢去烦义母大人,只好来找你。你有办法了么?」
冷月玦复又恢复清澹面容,彷佛事不关己,只是随口问起。
吴征知道她不想给自己压力,可这些事情是迟早要面对的,不得不相商。
他诚恳道:「还没有妥善的办法。总之我不会让你回燕国和天yīn_mén,你给我
些时间,总会有办法的。」
「嗯,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