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想起转学后的第一天,同桌捂着鼻子问他:
“你身上怎么一股大粪味?”
男生们也围着他大笑:“山季花,牛粪上开出来的山季花吧!”
山季花是山栀花的方言版,从此以后,他的名字就被戏称为“焦姬”。
……
他点点头。
“你的名字一点都不女气,我觉得很好听啊!”金雨苫说:“比起你的名字,我的可就惨多了。”
“你的名字怎么了?”他问。
“我的名字是我外公取的,你知道‘苫’字是什么意思吗?”
他摇摇头,眼睛和怀里的小牛一般黑亮。
她用手挠着脚踝处被蚊子叮出的红肿,警告他说:“你别笑哦!”
“嗯。”
“苫”就是是破草帘的意思。”
他一脸愕然。
“真的。”她诚挚地看着他:“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爸妈就经常吵架,我猜测,外公希望我的出生能够调和他们的关系,所以我的名字应该就是:糟糕,下雨了!屋顶漏了!赶快找个草帘子苫上去!”
“是不是我更惨?”她有点沮丧。
他摇摇头:“不是。”
“不是什么?”
“你问过你外公吗?”他问。
“外公早过世了。”
他想了想,说:“那金雨苫,说不定是钻石的意思。”
一阵的声音在耳边闪过~~
金雨苫一愣:“钻石?”
金字加上占念钻,这么多年她竟然都没发现?
她感慨着摇摇头:“那我外公一定是希望我招财吧!给家里下一场钻石雨!”
他又用拳头挡着嘴,忍不住笑了。
真是冷静又天真。
她双手拄在膝盖上,托着腮看着他:“你有蛀牙么?”
他诧异,脸上的笑容僵住,摇摇头。
她不由分说地把他的手从嘴前拿下去:“那以后笑的时候不要这样,要这样。”
她唇角绽开,笑容明动。
然而好看不过一秒,她又齐齐地露出满口牙,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姑娘。他被她逗得转过头去笑。
她从他侧面看去,看到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露在上扬的唇角之下,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展颜。
他笑完,轻咳一声站起来,她也站起来。
“我饿了,去食堂吧!”她拍拍身上粘着的碎草料,转身要走。
他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又迅速地收回手,伸进白大褂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然后俯低身子在她的腿上和胳膊上喷了几下,再把瓶子扣紧盖子,塞进她的口袋。
清凉的雾水亲近她的肌肤,一股甜腻的栀子花味萦绕周身,一瞬间,她身上的味道与他融为一体。
“这是什么?驱蚊液?”
“这里的蚊子会吃人,怕明天见不到你。”
他说完,长腿一迈,跨出了牛栏。
她对他的小幽默呵呵一笑,步态轻松地跟了上去。
他这个人,应该不坏。
☆、草莓 小河
第十三章
【可即使这样,也让她有一种他在勾引她的错觉。】
第二天一大早,金雨苫在养牛场食堂吃过早餐,就带着司机和摄像员走访了畜牧局。
畜牧局的工作人员给出的答复很肯定,对于焦氏牧业的补贴放款验收是非常严格的,不可能出现租牛凑数还能通过验收的情况。
金雨苫又折返回村里,在周遭群众间走访,做了一些侧面了解。
有村民说:“焦氏牧业在当地有权有势,就算真的租牛凑数上头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有村民说:“一千万的补贴呐!想都不敢想,别说租牛,就是让我变成牛凑数我也愿意。”
金雨苫有点意外,焦氏牧业租牛凑数的事情,似乎已经传遍了乡镇,老百姓从不管这事是真是假,理所当然地认为大户能发财,定然有其肮脏手段。
于是她把采访的侧重点转为举报人与焦氏牧业的关系上。
举报人是这里的大散户,手里300多头牛,乡里把这种颇有威望的老人叫做“屯大爷”或者“屯不错”。
知道屯大爷和焦家二三事的人还真不少——
“屯大爷的婆娘就是焦家给逼死的。”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焦栀的妈去屯大爷家大闹了一场,把屯大爷的老婆逼得喝药自杀,那女人死得痛快,第二天就被屯大爷送去火化了,丧事也没办,两家人后来都没再提起。”
“他们两家的事情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出来,08年三聚氰胺后,养奶牛的散户都不好做了,屯大爷家欠了焦家很多钱,焦栀妈妈亲自上门讨债,逼得屯大爷家老婆喝农药了。焦栀爸爸是个老实人,可他妈妈真是个泼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