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家有马,遇战从征,不少藩人都是父子三代几十年为官府卖命打仗。仁宗朝
时,陕西藩军最盛之时号称十余万强人藩骑,西据元昊屡有战功,即使到了元佑
年间,不少滥竽充数之人虽被战火淘汰,但藩人的势力依旧强盛。
而这长安正店乃是藩市中的一间普通客栈,只因老板是长安人故此取了这个
店名。此时店内食客寥寥,掌柜伙计都各忙各事。却见门外走进一老一少两位道
人,看衣着打扮风尘仆仆乃是游方道人,为首老道看起来面容苍老,仙风道骨,
手持拂尘,背背宝剑。而后面那个年轻道士看似他的徒,相貌英俊,有点玉树
临风之态,手持一条幡杆,背背一个大包袱。
河西之地虽然崇信佛教,但是宋朝对佛道宗教之态度相当开明,并不刻意干
涉。而且庆州城大人多,三教九流汇聚,有几个道士出没也不稀奇。
道人进了门后,那掌柜抬眼一看,停了正在记的账本,拱手问道:「道爷是
要住店还是用饭?」
「无量天尊,贫道稽首了。不知天字一号正房在何处?」
那掌柜眼角一跳,仔细端详这道人两眼,却见他一脸平和之色,手中拿出一
枚熙宁通宝轻轻放在柜台上。掌柜拿起铜钱看了看,对着旁边的伙计说道:「上
房一间,还不带路。」
那两名道人被引进了后院一间房中,门一关上,那年轻道人即潜身闪至窗棂
下听了一阵,确定外面有两个人守着。
回头看看老道,却见他根本也不看他一眼,眯缝着眼老神在在的似乎打起坐
来,于是也转身回来,将包袱放在桌上。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一个商人打扮得汉子闪身进来。
「你是何人?」商人神色警惕,盯着老道,显然已经看出这两人身怀武艺。
「阁下又何必问,贫道此来见的不是阁下。」
「你虽有信物,然章帅不是随便何人都可见的。」
「贫道只是传个口信,此次西夏聚兵,乃是明攻泾原路,暗袭环州。兵马出
动当在二十万,而且乃是梁太后亲征。贫道不辞劳苦来此地,便是望章相公早作
准备。且贫道还有一物,可助相公拒敌。」
「何物?」
老道指了指那年轻道人背着的包袱,那商人却皱着眉头,说道:「打开。」
他虽是章楶心腹,但是章楶此人平日里心机深沉,御下极严,很多事情便是他这
个心腹也不得于闻。他不知这俩道士是何来历,但是他有义务防患于未然。在他
确定这个包袱里面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之前,他绝不会让这个包袱接近章楶。
年轻道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一脸傲气。商人冷笑一声,上步便抓。那年轻
道人一闪身,抓了个空。那老道身形弹起,脚尖在地上轻轻的点了几下,身体竟
像没重量般三晃两晃竟「滑」到了两人之间,抬臂一架一推,竟将那商人推了开
去。
商人顿时一惊,他自己是受过名师指点的,自然也是识货之人。
「九宫步,神霄派?」自己的力气自己知,能将自己单手轻轻推开,这老道
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他那奇异的步法,相极了道门神霄派的九宫步。
「仙长别来无恙。」
门外响起个喏,再看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儒士已进屋中。那商人见了此人,
立刻行礼:「参见章帅。」
「你先退下。」章楶摆了摆手。
「遵命。」商人立刻行礼离去,连同外面的汉子也一同消失。诺大的院子当
中,空荡荡的再无人踪。那老道看在眼中,心中暗自称赞。章楶虽为文臣,却是
胆略过人,现如今风声鹤唳,西夏随时大军压境,环州随时可能烽火连天。他堂
堂一方诸侯,竟敢微服前往这凶险之地来会自己,只这胆色,已是令人钦佩。再
看他这些部下行动雷厉风行,令行禁止,便知都是战精锐。刚才那个商人打扮
得汉子武艺也是十分出众,而且精明强干,看来他做了几年率臣,身边竟是藏龙
卧虎了。
西夏梁太后此来,碰见此公,只怕讨不到好去。这样也好,自己此行身负特
殊使命,若是所托非人,岂不误了大事。正是要这等杀伐果决豪雄之辈,才可用
事……
一炷香时间之后,商人在门外等到了章楶,手中拎着包袱。章楶没说别的,
只是一摆手,低声吩咐:「备马,回庆州。」
天字房内,老道站立当中,背手轻叹:「章质夫真豪士也!」
那年青道人似乎有些不屑,撇了撇嘴说道:「南朝文士,有何了不起的?只
怕是空谈之辈。只有北方的朔风,才能锤炼出真正的豪杰。」
老道皱眉说道:「韩月……莫忘了你现在是宋人了,莫要一口一个南朝南朝
的。我和你爹韩肃同为弥勒传人,你既受韩肃之托,贫道方才看顾于你。只是你
既入我门墙,便是我神霄派子,以后不许再提你辽人的身份,现如今你便是宋
人!」
「子谨遵师命。」
此时化身为道士的韩月低眉顺眼的应声,这老道武艺极好,自己不是他的对
手。而且他的神霄派和宋朝不少贵人颇有来往,这对于自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