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去岁冬至以后,梁园便一直很热闹,本就是车水马龙之地,而今东京的才子名士,富贵公子更是趋之若鹜。
盖因以舞见长的绿袖小姐而今歌舞双绝,舞姿翩若惊鸿,演唱的词曲亦是动听婉转,颇有余音绕梁之感,不在陈师师之下。
不过数月时间,俨然已经成为东京第一名伎。
争相为之填词的文人墨客络绎不绝,有追捧,有文学资源,绿袖演唱的词曲也就越来越多。
不过最为有名,首屈一指的始终是出自沈放的那阙《凤凰台上忆吹箫》,一阕能让绿袖小姐想要私晤的佳作。
在某些心生嫉妒,颇为不忿的才子刻意宣扬下,大部分人都知晓,沈放本人不学无术,填词不过是捉刀代笔之作。
这不,许久未见的沈公子一露面,立即有好几位青楼俏姐儿上前求作,皆被含笑推脱。
不是沈放高冷矜持,而是压根不会,众人心知肚明,只是不便当众拆穿罢了。
“沈放,许久未见,这些天你去哪了?”高遵裕、潘孝文瞧见之后,纷纷出声询问。
“外公回濮阳老家安养,我与表兄前去护送,没在东京,今日方才回来。”沈放笑了笑,身上犹有风尘。
潘孝文笑道:“沈放啊,看样子你是连家都没回,就直奔梁园啊,心痒难耐了吧?”
“嘘…”
沈放低声讪笑道:“若是先回家,恐怕就要错过三月三绿袖小姐的春日舞曲了。”
“哈哈,一年统共这么几个大日子,上元夜精彩绝伦,你没来着实可惜……三月三自然不能错过。”潘孝文立即调笑打趣。
提起上元夜,沈放尴尬一笑,有苦难言。
一旁的高遵裕眉头一动,笑问:“对了,之前随你同来的杨三郎呢?今日怎生没见?”
沈放道:“啊…我从陈桥门进城直接来此的,没来得及去找他。”
“下次叫上一起吧,瞧那杨三郎颇为有趣,认识认识。”
潘孝文不免狐疑,高遵裕素来眉眼甚高,怎么忽然对一个平民子弟感兴趣?
沈放则只当高遵裕是看中了杨浩的文采,借其讨好绿袖,全然没往别处想。
“好了,落座吧,喝两杯给沈放接风洗尘,绿袖也快出场了。”
……
二楼的雅房之内,一位头戴紫冠,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正在悠闲品茶,等待佳人出场。
今日他是独自一人前来,虽说孤单,但少了管束,也难得自在。
门吱呀一声开了,扈从进来递上一张拜帖。
紫冠公子眉头微皱,似有不悦,但最终还是赖着性子接过来瞧了瞧。
“让他进来!”
“是!”
片刻之后,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便被请了进来,长揖一礼,恭敬道:“小人见过八…公子!”
“嗯,你从汝州来?”
“是,小人从汝州来,受人之托,有事恳求八公子帮忙。”
“找我办事?”
“八公子身份贵重,小人听说,找您办事就没有不成的…”
“那要看什么事了,有的能办,有的免谈;不同的事,自然也就……”紫冠公子呷了口茶汤,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小人省得。”
“说吧,什么事?”
“小人有一位朋友是南阳人,乃当地巨贾,本分做生意,却因一桩粮食生意被下了牢狱,恳请八公子出手相救。”
“本分做生意,怎会下狱?”
“盖因买主身份,与光化军有牵连……我那朋友并不知晓其身份,却被官府以资敌罪名下了牢狱,委实冤枉。”
“真冤枉?”
“真的,倘若知道买主与光化军逆贼有牵连,岂敢与之做买卖?”
紫冠公子嘴角拂过意思冷笑:“罢了,既是冤枉的就好办,只是……”
“八公子放心,小人那位朋友说了,只要能免了牢狱之灾,愿重金酬谢,除此之外……
听闻公子欲置地建宅,小人请了堪舆先生,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在上土桥附近,有百多亩,恰好适合。”
“上土桥?那地方…”
“地方是略偏了些,不过风水是极好的,据闻有……正好符合八公子,甚至是令尊身份。
中年人低声说了两句,尤其是刻意压低声音的那两个字眼,紫冠公子有些动心了。
“购置地皮,拆旧建新,一切花销皆由我等负责。
小人还从江南请了擅长园林的能工巧匠,亲自督造,为八公子营建美宅。”
“是吗?”
说话间,外面丝竹声响起,一抹绿意出现在舞台之上,翩然起舞,紫冠公子的眼神顿时有些发亮。
“八公子,若您能帮忙,小人或可想办法,让您与绿袖小姐私下一晤。”
“果真?见绿袖可不容易?”想起那日沈放,以及那个布衣少年受邀入内的情形,紫冠少年好生嫉妒。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人可不惜代价,为八公子行方便。”
紫冠公子闻言,欣然一笑:“好,你若能让绿袖私下陪本公子喝一杯,唱一曲,此事保证手到擒来。”
“那就先谢过八公子了。”中年商贾告辞离去,走出房门之时,嘴角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
“昙爷,已经安排妥当。”
“他答应了?”
“是,他家众兄弟中,此子最是嗜财好色,胸无成算,钱、地、美人一起奉上,焉有不动心之理。”
“甚好。”
“昙爷,属下不大明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