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里衣她该是赔得起,可以立马派人去买一件最好的时,却听见他又说道:“这件里衣是辽东所产的野生柞蚕丝,未央宫织室所纺的丝绸。”
呵呵,言下之意又是件儿她赔不起的!可是里衣就比较令她为难了,“陆公子,我里没有新的男子里衣可供公子替换……”
“嗯,好在浸透的地方不算多。”陆九卿再次叹气,显露出一丝无奈。
楚妤听着这话音儿,像是就此算了的意思?
却不料他继续缓缓说道:“丝衣清透,宜擦拭宜晾干。先取块湿巾来将茶渍擦掉,再取块干巾来将水吸干,之后再扇上小半个时辰的扇子,该就可以了。”
楚妤:……
“快去啊,你这样傻站在那儿,子时也弄不完。”
“噢……”楚妤也不知自己是着了哪门子魔,他一催,她便恍恍惚惚的应声出来了。平素里都是她能轻而易举的左右旁人,不管大事小时,几个媚笑、几句轻言软语,比银子都好使。
可这些,在他身上都不好使呐……
没多会儿,楚妤亲手端着满满一铜盆清水回了闺房。打从娘胎里出来她还没这么伺候过人,既便两世为人在平阳侯府吃尽了苦头,也没有端盆儿端碗儿的伺候过谁。
她将盆平稳的放置到漱洗架上,然后将新取来的两块面巾,一块儿搭在架子上,一块儿浸到盆里。那厚实的棉布迅速吸饱了水,拎起来时已是很重了。楚妤轻轻绞了绞,把多余的水挤出,然后叠好递给陆九卿。
他没接。
她拿着面巾的手使劲儿晃了两下,想要提醒他,可他还是无动于衷。脸冷着面无表情的看她许久,才终是说道:“你的人弄脏客人衣裳,却要客人自己动手擦干净?”
楚妤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立马移开眼睛,眼神似是无处安放般左右眨着。
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只穿件里衣,还暗示她该去帮他擦……她是做风尘买卖,并非做风尘女子。平日里与客人们打趣两句逢场作戏尚可,真上手是使不得的。
她轻垂下头,这是头一次不敢对着别人的眼神说话。“陆公子,我叫位心灵手巧的姑娘来为公子擦洗可好?”
“哼,你是嫌我不够狼狈,多叫几个人来看看?”
“好,我来。”楚妤嘴上虽痛快的妥协,却是不自觉的攥紧了下右手,巾帕里的清水顺着她的指缝儿溢出,一滴滴落在地上,很快的吸进了毛毡里。
陆九卿见她依旧低着头似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般,心下便觉得好笑,这点儿能耐开的哪门子青楼?
犹豫再三,楚妤还是举起巾帕凑到了陆九卿的胸前,她瞄一眼位置便赶忙又将眼移开,然后开始轻轻擦拭起。却不料刚擦没几下,又引得了那人的不满。
“你不能好生看准了擦?这样擦完怕是再扇上一个时辰也吹不干。”
“嗯。”楚妤不知怎的,这会儿不论陆九卿怎么挑刺儿她都不气了,她只想快些送走这尊难伺候的大佛。亏她先前还当他是半个盟友。
她不再躲闪,仔细的盯紧了他胸前那块泛黄的地方,然后顺着边缘一点点擦拭,尽量不让水迹染到干净的地方。
蚕丝的面料柔软而细腻,泛着珠宝的光泽。干爽时触上去滑滑的,可一湿了水却瞬间化没了般,再触便像是直接触着肌肤。不只楚妤的脸上满挂着羞涩,就连陆九卿也似有几分不适,皱了下眉。
他蓦地一把捉住楚妤的手,迫使她停下了动作,既而轻道一声:“我自己来吧。”便用力一拽,从她手里夺过了巾帕。他垂下眼睑,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自顾自的清理着。
先前帮他擦衣裳时,楚妤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这会儿被他夺下帕子,她竟觉得脸颊耳根发烧似的滚烫!
陆九卿似是看了出来,便有意岔开她的心思,“楚姑娘,你是为何要开这间青楼?”
楚姑娘?呵呵,随他吧,不过是一声称唤。楚妤不愿离他如此近,便走到桌前的绣墩上坐了下来。面着他的背,好过脸对脸的跟他照着。
“因为……她们都说我有这个才能。”
“什么才能?”陆九卿微微侧过半张俊颜,声音莫名的轻柔,若是不了解他的脾性,倒会觉得是个温润敦厚的贴己人儿。
“给男人……找女人的才能。”楚妤露出一抹苦笑。
官凝青是她当初亲手救到侯府里去的,如今却成为新的平阳侯夫人。被休之时京城里人人拿她楚妤当个笑话。
第6章
商家三代单传,商嘉年像捧宝贝一样的被家人呵护大,才过弱冠便袭了候爵,这么年轻的侯爷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京城里多少千金贵女排成队的找媒人去递贴子画像,谁知这份荣耀竟不期然的砸到了楚妤一个外地商贾之女的头上!
起初她们全家还真是怎么想也想不通的。自家闺女生得美则美矣,可放眼京城里有貌又有身份的贵女那可是有一大把!何况二人又没什么天定的际遇,面儿都没见过,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