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看着魏潋,一句不可理喻到了嘴边,终是没有说出来,她气闷的将头扭到一边,直至心气平复了才缓缓道:“温轧荤此人有两张面皮,做过许多以权谋私,对大夏无益的事,六哥可知道?”
魏熙话落,这一次惊讶的却是魏潋了,他面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淡然之色,一双似含了云雾般的眸子盯住了魏熙:“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些了?”
魏熙见魏潋恢复了常态,神色也不免郑重了起来:“这样的国之蛀虫六哥难道放任不管吗?”
魏潋闻言,心中竟有些哭笑不得:“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个?”
魏熙白他一眼:“要不然我和你提他做什么。”
魏潋收敛杂思:“你怎么突然想收拾他了?”
魏熙托腮,闷闷道:“他这般人,六哥还要留着他吗?”
“你的意思是想要我称此次机会除了他?”魏潋问道。
魏熙没有否认:“这就看六哥的了。”
魏潋看着对面明艳娇美的妹妹,突然觉得他以往有些看轻她了,他不禁叹道:“倒是我看走眼了。”
魏熙抬眸看他,眼眸清澈:“什么?”
魏潋抬手替她理了理碎发:“我以为你和温绍延处的很好。”
魏熙当然不能说她是打着让温绍延子袭父职的,当然,若是温轧荤获罪,温绍延也袭不了父亲的职位了,因而魏熙说的颇为大义凛然:“什么私交都比不得我们大夏。”
“你就不怕他也被牵连?”
魏熙轻笑,带着被娇养出的自信:“他又未曾参与过什么,真出了事,我去阿耶哪里闹上一番便是。”
魏熙说罢催促道:“六哥想怎么做?”
魏潋摇头,有些说教的意思:“阿熙,做任何决定都得顾全大局,温轧荤在北疆盘亘已久,北边各部全靠他震着,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仓促间便是将施翰调去都无用。”
魏熙唇角一抿,魏潋说的是正理,镇守一方不比领兵征战,便是战神亲临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先不说外族,便是温轧荤留下的人手就不好处置。
可就算如此,魏熙仍是想除掉温轧荤,若说他罪大恶极,其实也不然,只是他一路爬来时的所作所为让魏熙由衷的讨厌,连养父都可弃,更何况是远在天边的皇帝呢。
魏熙略一犹豫,终是将许多从裴斯哪里听来的话咽了下去,这些东西,魏潋未必不知,而她却不该知晓。
魏潋看着魏熙蹙起的长眉,微微一叹,有些语重心长:“相比起他镇守北疆的功勋,其他的事稍加宽待也是无妨的,反正他又不曾谋叛国之事,有张有弛才是御人之道。”
魏熙神色微凝:“六哥当心养虎为患。”
魏潋勾唇一笑:“不论是谁,只要坐在他那个位子上便都是虎,至于成不成患,就要看怎么养了。”
魏熙看着泰然从容的魏潋,问道:“那六哥想怎么养?”
“你放心,他只是吃的多了些,还不敢向我们伸爪子。”魏潋仍笑着,一派成竹在胸的沉着:“万事讲究平衡,他眼下是过了些,留着终是不妥,只还不到时候。”
他抚了抚不知何时卧在他身畔的雪里黑,动作轻柔,惹得雪里黑喉咙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一派安逸温顺。
魏熙看着魏潋温柔的神情,淡淡道:“雪里黑如今倒是和六哥越发亲了。”
魏潋抬头看了魏熙一眼,眼里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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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大郎君来了。”
温轧荤放下手中的胡饼,有些稀奇:“他怎么来了。”
侍从道:“大郎君离京奔丧,知道您要去长安,便特意绕路来迎您。”
温轧荤拿起一旁的巾子,擦了把手:“让他进来。”
侍从闻言,出去将温绍延唤了进来,温轧荤看着一身素衣,风尘仆仆的儿子,几年不见高了也瘦了,眼下一路奔波,更是难掩疲态,唯有周身一袭如他外祖一般的,迂腐清高的汉人气度是从未变过的,甚至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演越烈。
他面色有些不好:“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温绍延躬身给他行礼:“阿耶要来,我自然是要相迎的。”
温轧荤抬手让他起来:“什么时候知道我要来的?”
温绍延直起身子:“前日晚上。”
温轧荤点头:“坐下用膳吧。”
温绍延依言坐下,无视满桌精心烹制的肉食,抬手拿了一个胡饼,吃了起来。
温轧荤看着他略微起皮的嘴,抬手倒了一碗酒给他,温绍延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酒,神色一顿,终是将碗中酒饮了下去。
“这几年在长安过得如何?”
温绍延闻言,眼前不禁闪过一张明艳娇美带着矜傲之色的面容,他一怔,温声道:“很好。”
温轧荤看他一眼,又继续问了些旁的,多是局势,于温绍延的吃穿琐事也顺带提了几句,温绍延在父亲面前也不讲什么用膳时的规矩,一边吃,一边答了,待到他用了两块饼子,用巾帕擦了嘴后,面色端肃起来:“听说阿耶带了一只青色的鸟,想要进献给陛下?”
温轧荤神色一沉:“你想说什么?”
温绍延抿了抿唇,终是道:“凭阿耶如今的地位已经至极,再多添宠遇反而不佳,所以那青鸟便算了吧。”
温轧荤沉沉看着儿子,过了片刻,他蓦地一笑:“就是只毛色稀奇的鸟儿罢了,不过是让陛下看个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