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下落不明啊。
以往,他的小三子走到天涯海角,他也可以找到她,走到她面前,把她带回这不喜殿,可是这一次,他找不到他的小三子了。
他这一路走来,必须堂堂正正,明面上处理不了的事情,她便站出来帮他做了。
他曾问她:“三公主,你该不是看上在下了吧?”
盛三白眼翻到天上去了,“我看上你?我眼睛不瞎好嘛,你长那么丑!”
“那你何故三番两次替我铲除异己?”
盛三难得正经起来,一字一句回答:“因为你是天临的舅舅,天临是大辛的帝王,天临只有将权利收在自己手里,他才能安稳坐拥天下。”末了,又不正经了,“这样,我才能是这京都里横着走的三公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可不是帮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他不拆穿她,任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有时倒也好奇,那么我行我素、仗势欺人、谁也看不上眼的盛三,怎么偏偏对天临帝低了头。
天临帝某一次在御书房给了他答案。
彼时天临帝翻出一张契条来,道:“舅舅你看,这便是三公主跟我签的契。我予她盛宠,她做我的刀。”
“倒不像是她的作风。”
“确实不是她的作风,早年有贵臣家的孩子因她而死,父皇下令处死她,是我母后救了她一命,她这是来报恩的。”
他只是笑了笑,这个话茬便翻了篇。
若说是报恩,她应该在七岁那年便还了恩情的。那年,他姐姐病重,他听闻是一个小姑娘自取心头血肉救了他姐姐。
那小姑娘名叫盛若寒。
风雪越来越大了,国舅肩上铺了一层素色,他回过神来,伸手掸去那些雪花,然后站了起来。
他红色的袍子从雪地上扫过,雪花便粘在他的衣摆上,像是给他的衣摆镶了一层白边,远去时,衣摆翻卷如浪花。
……
盛若寒站在不喜殿里,半扇窗将她掩得严严实实。
待到国舅的影子消失在宫墙拐角处之后,盛若寒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平日里苍白的一双手,此刻已是酱紫色——也不仅是手,她通身的皮肤都是酱紫色。
在魄林结界吃下第一粒紫色的药丸的时候,她想着以毒攻毒,应该是可以活着找到楚回村的。可紫色药丸的药效并不持久,她只能吃下另一颗药丸,才能将楚回村带出来。她带出来楚回村,将楚回村交给了虞家姑娘,然后在不喜殿中看着自己的皮肤一日日发紫,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哪怕时至今日,她都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绝不会为了旁人牺牲自己,可是她又确实干了自己觉得是傻事的那些事。
她算了算日子,大概再有三日,她的皮肤便会变成黑色,到时候毒素会侵入她的心肺,紧接着她会变成一摊血水,渗进地下,最后在这个世上消失。
她自出生起,就不确定自己会活到哪日,如今确定了,心里很是平静。
她也算是嚣张跋扈在红尘里走了一遭的,喜欢过人,也恨过人,笑过别人,也被别人笑过,辛辛苦苦寻找“事不记”的材料,然后又将那些药材散了出去,来时不带一物,去时也两手空空,倒也公平。
想到这里,盛若寒脸上缓缓绽开一个释然的笑容。
……
大雪连落三日,雪霁天晴,不喜殿的殿门被一阵风吹开,霎时阳光铺了小小一个光格。
大殿空旷,只摆着四把高椅和两张方桌,其中一把高椅上闭目坐着一个肤色苍白的女子。女子手指瘦若木柴,垂在盖了白裘的腿上,风吹进来,她鬓角的发丝随风而动,似乎只是下一瞬,她就会睁开紧闭的双眼,凶巴巴地瞪着世人。
大殿外,一队宫人从殿前经过,碰上又一次路过的国舅大人,齐齐俯身问安,国舅大人手一挥示意免礼,偏头就望见不喜殿的殿门打开了,他眼中登时亮起两道光彩来。
殿前台阶十六级,国舅一步一步走上去。
宫人站在台阶下瞻仰国舅大人的风姿,都疑惑国舅是不是腿伤了,只是上个台阶而已,怎么那般缓慢。见着国舅大人终于上去了,伸手推开不喜殿的殿门,随即便望见他猛地冲了进去,不过须臾,殿里便传来国舅大人的吼声,“宣太医!”
国舅向来从容不迫,眉目含笑,何人见过他那般焦急愤怒的模样,宫人们登时就慌了,连忙往太医院去。
盛若寒没等太医赶来便睁开了眼,她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国舅,伸出手欲看看到底是不是做梦了,可是国舅握住她的手,左眼滴下一滴泪来。
盛若寒笑起来,“我果然是死了,我都看见你这老不死的在我跟前掉眼泪了。”随即,她感受到手间的温暖,眼睛瞪大了,“我还没死!”
国舅大人起身,将她拉进怀里,道:“本国舅怎么可能让你死在我前头。”
在盛若寒看不见的地方,国舅眼角又落下一滴泪来。
盛若寒有些无措,一时之间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