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都这般德行了,皇帝还了得?幸好她不常见平原帝,也不熟悉洛国的头号妻管严,否则光听他们讲话自己就得闹心而死,更别提什么揣摩圣意。
“你问她什么,她怎么答的?告诉我,我解释。”
顾锦文被凌绝襟瞪得浑身痒痒,干脆转过脸去躺平,把手垫在脑袋下,闭起眼来仔细听凌绝襟复述翎绮沂的一字一句。
拿起茶壶,凌绝襟准备给自己润润喉,却发现茶水早被她喝了底朝天:“就那么多了,临出宫前六嫂嫂还嘱咐我对你好些,别小看了洛国智囊怜策郡主。”
怜策郡主……顾锦文默念了两遍这个沉寂了十年的衔号,突然笑起来。
“襟儿,你的六嫂嫂真奸商,算盘都打到我头上来了。”
关于“算盘”,凌绝襟没听明白,可她被两个皮肉雪白腹中黑的郡主耍了一个早上,此刻也没心思去弄明白,瞟了眼正笑得花枝乱颤的顾锦文,便出门寻水去。
果然是翎秋恨最欣赏的堂妹啊……
顾锦文笑叹。
连她这个为了避开纷争而躲到仲景的人都不放过。
冬至这天,一场瓢泼大雨从清晨下到傍晚也没要消停的意思,浓云笼罩着仲都,但盖不住满街饺子的香味。
翎绮沂不知不觉已在书房中待了整天,直到洛莫为她掌起烛火才回过神来。
放下手中奏折,揉揉发紧的眉头,她闭起眼,陷进狐皮软枕中:“绝袖呢?一天没见她来缠我。”今儿个是怎么了,呆子也不来催睡觉,若是平时,天还没黑就该来找她嚷嚷着要回房了。
“郡马晨起便不见踪影,估计是到哪儿躲着吃饺子去了。”
洛莫历来鄙视凌绝袖那种但凡遇见好事坏事都会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享受”的天性,从前是这样,脑子坏了也这样,莫非凌家祖上与鸵鸟有染?否则怎么会生出这种性格的子孙。
翎绮沂听洛莫说到饺子,刚开始还以为是御膳房备了饺子给凌绝袖做晚饭,后来听窗外夜雨不停,寒风瑟瑟之声,细细一想,方忆起今日冬至。
放下手中公文,她站起身来,习惯性地抚了抚袖口雪白短绒,交代洛莫几件次日要办的事,便步出书房去寻凌绝袖。
说凌绝袖躲起来吃饺子,她不信,因为凌绝袖并不喜欢吃饺子,老早前便总是在冬至这天躲晚饭,为的也是避开这顿吃了委屈自己,不吃委屈厨师的饭,照她的说法,要死死道友不要死贫道。
呆子到底跑哪儿去了……
躲饺子不用躲得那么隐蔽吧。
她在夜雨中穿梭,薄锦下摆被打湿,也全然不觉。
正殿没有,启德殿没有,练功房没有……她几乎找遍了凌绝袖常待的地方,就是没发现凌绝袖踪影。
莫非回界凌院了?
翎绮沂在空无一人的廊栈中站定,低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她怕是连界凌院是什么都忘了,怎么会自己跑回去。
或者……被玉千斩拐去龙凤楼?
也不会,玉千斩行事虽无章法,却有分寸,不会不知会一声就带她出宫。
再或者……
就在翎绮沂苦寻无门,正摸着唇角琢磨时,一道蓝光闪现在她眼前雨幕上。
黑暗最浓之处,隐隐约约透出个羸弱人影来。
“绝袖!你在雨里做什么?还不快……”翎绮沂等不及说完,人已闯入雨中,拉起凌绝袖的手臂就要往廊栈里拽,可凌绝袖活似根木头桩子,她根本拽不动。
呆子是淋得烧坏脑袋了么?
这可怎么好,本来脑子也就仅比鸡脑大一点点……
“跟我走!”雨声太大,她只能用喊的,不得已运气上掌,原想霸王硬上弓,无奈收效甚微,心里已然晓得凌绝袖是如何能在这雨里站了一天还屹立不倒。
好好好……好你个凌绝袖,连锁风定都用上了。
“你是打算在这儿淋到雨停还是淋到你死?”
凌绝袖不答。
风愈冷,雨愈急,夜愈黑,她看不清凌绝袖是在以怎样的表情面对着一切。
翎绮沂也不再做徒劳的努力,只若有所思地沉默着握紧那早已失去温度的手臂。
半晌,在她开始难以自控地颤抖时,几丝细碎的痛吟透过雨瀑传了过来。
漆黑中,荧荧蓝火再次燃起。
她终于看清凌绝袖,借着她揪紧心口衣料的右掌散发的焰光——涣散的视线,抽搐的唇角,急促的喘息……原来,痛到麻木的表情,竟是连咬牙也不必的。
“让开。”
凌绝袖像突然变了个人,眉眼间透出经久未见的阴森鬼魅,瞥一眼翎绮沂,左手甩开她的禁锢与右掌一道垂落身侧。
“不想死就躲远些。”
翎绮沂看她神色诡异,深知此言不虚,于是踏着泥泞缓缓退了两步,朦胧望着凌绝袖那细苇杆一样仿佛随时会被疾风折断的背影,强压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的私心,安静地立在她身后。
又练功么?
绝心决理应趋痛避激,寒冷只会分散她关于痛的知觉,她完全没必要在旧伤复发之时受这份毫无用处的磨难。况且她千难万苦尝尽,才将绝心决推升至十一层,那……还有什么痛能把她刺激到无以忍耐的地步?
翎绮沂想起从前凌绝袖在床笫间玩笑般提到的一席话:什么狗屁武林绝学,绝心决和啸冰刺说穿了,不过行偏了门的咒术而已,一旦拣起来,管你想不想练,它非把你逼得练成不可,要不说我那些个曾曾曾祖父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