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饮茶轻笑:“昭贵姬的一张巧嘴如今连懿妃妹妹也治不住了,本宫可更是无能为力了。”
皇后此言意在平息此事,众人识趣。安檀垂着首笑道:“娘娘笑话臣妾呢。”
皇后看了安檀一眼,沉静笑道:“本宫哪里会笑话你,你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就自然也是本宫心尖儿上的人了,哪里舍得呢。”
安檀闻言尴尬,皇后这话说的直白,不似皇后往日的作风,安檀一时想不通,但也能感觉宫中气氛与王府不同了。昭贵姬闻言倒钩的凤眸一瞥安檀,愤愤之色难掩,还不及安檀回看过去,又别过头不再看。
一直在旁并未说话的凌淑仪接下话茬道:“懿妃姐姐的好福分,我们是修不来的。”
这话原是奉承安檀,只是未免太过生硬。奕澈宠爱安檀王府众人见得多了,也不是入了宫才开始的,凌淑仪或是奉承,或是故意将安檀推向风口浪尖,都显得多余。
安檀暗暗觉得不太妙,却仍是笑着对凌淑仪道:“淑仪姐姐真是说笑,福分这样的事,原是风水轮流转,总不能偏在我这儿不动了。姐姐说是不是?”
方才淑仪说完话便有一阵静默,此刻安檀出言自是解了那时的尴尬,淑仪连连道是。如此再续话也是无趣,众人相坐片刻也便散去。
前朝政务繁忙,皇上自打前一日去了皇后处便再未来后宫。直挨到二月才摆了仪仗摆驾昭阳殿。彼时安檀正巧沐浴完,万千青丝还挂着水珠,安檀未着华服,只着了月白花锻的中衣。在昭阳殿外高声传驾:“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安檀便已经汲着鞋子扑向皇帝的怀里,还嘟囔着:“檀儿正想着澈郎,澈郎便来了。”
奕澈正搓着手,见娇面人儿上前,忙拥住,“诶”了一声道:“外面冷,朕身上凉,你又穿着这样少仔细冻着。”言罢揽着安檀走向暖阁,安檀只腻在奕澈怀里不肯起来。暖阁的火炉烧的极旺,一入了门,暖气儿便兜头兜脑的拢上来,只让人一扫和外间的寒气。
安檀笑道:“澈郎来了,檀儿还用担心是否受冻么。”
奕澈刮一刮安檀小巧的鼻头:“只管说嘴,还不给朕倒杯茶来。”
安檀轻轻向后一缩,面颊一红,换上金丝鸿鹄碎花软底履,倒了一杯碧螺春,双手奉给奕澈笑吟吟道:“臣妾服侍皇上喝茶。”
奕澈仰首朗笑,一手接过茶碗,一手揽过安檀坐在身旁,安檀道:“澈郎从外面进来,身子还寒着,不好即刻喝茶,檀儿讴您说会子话,还不好么。”
奕澈把头埋在安檀脖颈中轻嗅,温温笑道:“你的心思,自然都是好的。”
八角金兽紫铜烧鼎中袅袅燃着淡雅清淡的沉水香,烟雾寥寥升空,在空中燃成娉婷的模样,静谧的似乎可以听到殿外雪化的声音,奕澈有微微的困意。安檀也静静不言语。
暖阁外的湘妃细帘窸窸窣窣一动,江海胜恭恭敬敬进来,见此情此景不由进退两难,奕澈眉头轻蹙,冷道:“说。”
江海胜瞥了一眼安檀,低头回道:“回皇上、懿妃娘娘,昭贵姬那面来了人,说是做了梅花荔枝羹,请皇上移驾品尝。”
安檀随口问了句:“这个时节,哪儿来的荔枝?”
江海胜陪着笑道:“说是岭南地气儿暖,有以棉捂着,这个时节就生出这么些来,尽数让昭贵姬娘娘拿去了。”
安檀似笑非笑,轻轻搡了一把奕澈道:“昭妹妹好巧的心思。今日臣妾可是留不住皇上了。”
奕澈淡淡一笑,轻捏安檀的下颚,“朕今儿来了昭阳殿就不打算回去,难不成檀儿还要撵了朕走不成?”
安檀故意叹气,语气却温软,“檀儿这儿可没有什么梅花荔枝羹,怎么足了澈郎的口福?”安檀一低头,微微带了些委屈,“再者,皇上不去,昭妹妹可是要生臣妾的气了呢。”
奕澈示意江海胜下去,拢着安檀道:“听闻那日你们去凤仪宫请安,娉之给了你好大的委屈受。”
安檀微微起疑,皇上连日不来后宫,怎会知道这些琐事,更何况不过拌嘴几句,原也无大碍,这“好大的委屈”不知从何而来。于是只似满不在乎,道:“昭妹妹口齿伶俐,檀儿与昭妹妹玩笑几句罢了,姐妹之间哪里存着什么委屈呢。”却低下头默默绞着手中的帕子。
奕澈见此情状,微微存了恼,“娉之也不像话!”
安檀轻轻揪着奕澈的衣角,央道:“澈郎好好儿的来檀儿这里,可不要生气了罢。更何况昭妹妹才多大年岁,澈郎何须与她计较。”
奕澈揽住安檀:“檀儿,你总是情愿忍让。”
安檀勾住他的脖子紧紧抱住,盯着窗外迷离的阳光和化雪后渐渐显露的亭台楼阁的红墙绿瓦,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