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斯苦笑:不错。林,你是中国人。但您的骨子里毕竟受到了西方文化的熏陶。林,自由女神是我们美国的象征。此刻,站在自由女神像前,您难道没有一点心灵的感触吗?
林欣瞅瞅雕像,鄙夷地大笑起来:尊敬的威尔斯先生,我承认自由女神是贵国的象征。不过,我听说,它可不是贵国的……
威尔斯点点头:不错。自由女神确实是法国人民送给我们的。
林欣哈哈大笑:“这么说,我就理解了。”林欣指指身后的雕像,“不过,这件,林某实在不敢恭维。”
威尔斯连连摇头:no,no。此雕像非彼雕像也。林先生,想不到吧?这座雕像,只不过是几个月前,贵国的战俘朋友仰慕我们美国的自由、民主雕塑的一件仿品而已。
林欣冷笑。
“林先生,不过有一点,我们美国的自由、民主、博爱,却是不庸置疑的。”威尔斯虔诚地望着自由女神像,嘴里念念有词:“让那些因为渴望呼吸到自由空气,而历经长途跋涉也已疲惫不堪,身无分文的人们相互依偎着投入我的怀抱吧,我站在金门口,高举自由的灯光……”【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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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哈哈大笑。
王本蛋恼羞成怒:奶奶的,你小子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林欣直视着王本蛋,哈哈大笑:好一个自由、民主,博爱。
远处,不时传来棍棒声,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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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这是自由女神像基座上的铭文。出自美国女诗人埃玛娜莎罗其(eza)的十四行诗《新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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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遍体的林欣被反绑在自由大礼堂土台的木柱上。在他的身后除了那幅宣传画,又多了一副耶酥十字架。这是吴牧师刚才叫手下的牧师送来的。
王效美狞笑着走了过来,拍拍林欣的脸:“林大文书,这大半年,我们打交道不少了。你小子,小白脸一个,不!文弱书生。想不到也,是个刺头,搅屎棍子一个。几个月前,李奇微将军视察,就是在这里,你带头闹事,伙同刘克先是唱了一出《岳母刺字》,而后你又故意拉掉我们写好的台词,你,你……”王效美气急败坏,“你,你太可恶了。”
林欣哈哈大笑。
王效美强压怒火:林欣,你别高兴太早了。甄别审查,不是放你们回去,只是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林欣摇摇头:行了!就是选择一百回,我也是。回祖国,回大陆。
王效美一把封住林欣的领口:你,你为什么非要回大陆?
林欣:我生在大陆,大陆有我的父母和亲人,还有……
王效美气得半晌说不上话来,转身朝李大安摆摆手。
警备队员蜂拥而上,棍棒雨点般地砸向林欣。
林欣痛楚地抽搐着。
王效美摇摇头,但仍不死心,又走了过去:林文书,你的底细,我很清楚。你,不是**,也不是共青团,最多也就是个积极分子,在志愿军中,象你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林欣淡淡一笑:不错。我只是志愿军中普普通通的一名战士。
王效美摆摆手:no,no。林文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经是天子门生,国之骄子。堂堂的黄埔军校高才生。
林欣鄙视地瞅了一眼王效美: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中央军校第二十一期毕业生。
王效美嘿嘿一笑:好。就按你说的。中央军校。林老弟,可惜啊!堂堂军校大学生,又在著名的西点军校受过训,却当了志愿军一个小小的连队文书,你说,**对你公平吗?
林欣淡淡一笑:这没什么?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一员,我别无遗憾。
王效美嘿嘿一笑:“好,很好。林文书,可你别忘了,你在朝鲜替**当炮灰,挡枪眼,你的父亲却在家乡劳动改造。悲剧啊!”王效美转向台下,声音也大了许多,“弟兄们,大家可能都还不知道吧?林欣,咱们的林大文书的父亲,早在辛亥革命前就追随中山先生,为民主自由共和,奔波革命,在当地也算是一个有威望的功臣了。可你们知道吗?就是这样一个革命功臣,堂堂的县参议,县党部书记如今却在中国大陆自己的家乡劳动改造,沦落到终日与扫帚垃圾为伴。林大文书,身为人子,难道你不感到寒心吗?”
台下,已经聚集了上百号战俘,他们都是要求回国被警备队员押解来的。王效美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林欣也是浑身一阵颤栗。王效美的话,并非子虚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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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星稀。
古镇上。没有一个人影。
林父挥动着扫帚,清扫着大街上的垃圾。
一阵风吹过,刚刚扫拢的垃圾,刮得到处都是。
林父捶捶后背,返身重新打扫。
墙角落里,林欣不忍再看下去,扭过了脸。
林母泪流满面:幺娃子,去,跟你爹道个别吧!
林欣犹豫不决。
林母:幺娃子,快去呀!你爹,他这些天就一直惦着你。你放心,听说你要上朝鲜,他说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保家卫国是军人的本分。
林欣还在犹豫,但已经热泪盈眶。
林母擦着眼泪:幺娃子,你这一走,今后怕……
林欣终于下了决心:娘,我去!
林欣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