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血雨腥风的夜晚。
人性和兽性被推向极致。
一些人为了心中的夙愿,面对死亡之神……
而另一些“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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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
广播声还在响着。
一队队荷枪实弹的美国兵游弋在铁丝网外。
坦克、装甲车行使在泥泞的道路上,泥水四溅。
岗楼上,几个美国兵警惕地注视着夜雨中的营区。
凶神恶煞般的警备队员拎着棍棒、大刀、十字镐、铁锹包围了整个战俘营。各个路口,帐篷门口到处都有警备队员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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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4月7日晚9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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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的“甄别审查”,提前从72战俘营拉开了序幕。
呵斥声,惨叫声,夹杂着狼狗的吠叫声,充斥着整个战俘营。
一队队战俘在警备队员棍棒、推搡下分批从各个角落走向操场。
如今,操场已经被帐篷搭建的甄别区占据了一大半,只剩下了靠近土台的一小块地方。四周新安了不少探照灯,刺眼的灯光下,几百个战俘们湿漉漉地站立着。不少人低着头,浑身发抖;有人不停地打着喷嚏。
林欣站在人群中,两眼闪着愤怒的火光,直视着前方土台。
土台上孔祥瑞一只手拎着眼镜,另只手抹下脸上的雨水,面带微笑:诸位弟兄们,首先,鄙人向大家陪个不是。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把弟兄们召集在这里,这也是万般无奈,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我们这也是为大家着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明天联合就要开始甄别了。
战俘群中出现了骚动。
孔祥瑞嘿嘿笑了:弟兄们,甄别意味着什么?说白了,就是再给大家一个选择的机会。这就是美国人所倡导的自愿遣返原则。为了让大家早日实现各自的愿望,我们72联队作为模范战俘营,先行一步。下面我郑重宣布:愿意回大陆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马上到自由大礼堂,履行必要的手续。
战俘队伍中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人们互相观望、小声议论。表情各异,但不少人眼睛中更多的是疑虑、恐慌……
孔祥瑞看着台下黑压压的战俘群,得意地笑了:弟兄们,鄙人再次重申:谁愿意回大陆,马上站出来,只要履行必要的登记手续,就可以到营门口集合,上车。
他的话,再一次引起了骚动。但并没有人真的站出来。不少战俘们互相观望着,小声议论着。
谭锴不时左顾右盼,最后停在了田娃身上。
田娃的脚不停地挪动着,抬起又放下。
谭锴挤了过去。
与此同时,王本蛋也挤到了田娃身边。
田娃慢慢移动了脚步。
王本蛋一把拽住了他,两眼闪露着凶狠的目光:田娃,找死啊!
田娃胆怯地退了回去,低下了头。
孔祥瑞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我再给大家最后两分钟,愿意回大陆的,站出来……
林欣看看身旁的几个战俘。
四目相视,几个战俘决绝地点点头。
林欣走到队伍前面,大喊:弟兄们,愿意回国的,站出来,跟我走。
十几个人呼喊着站了出来。
孔祥瑞慌乱地戴着眼镜,眼瞅着十几个战俘走出队伍,他急得几乎乱了方寸,好一会才喊:好,好。你们可以走了。
他的话还没落音,几十个手持各类凶器的警备队员,还有战俘,将刚刚站出来的战俘分割包围了起来。
棍棒的敲打声,惨叫声,乱成一片。
孔祥瑞走下土台,依然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哎,这是何苦呢。
王本蛋迎了上去,得意洋洋地:孔支书,他们都被弟兄们撂倒了,咋个处理?
孔祥瑞脸色一沉:笨蛋!这还用问,送他们去大礼堂。剩下的带回去。
一行人押着,架着,推搡着十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战俘,绕过土台,走向大礼堂。
被两个警备队员架着的林欣停住了脚步,睁开眼,嘲讽地看着在夜幕中孤立的自由女神像。
王本蛋跑了过来,淫邪地笑了:林大文书,咋地?看上这洋婆娘了?想女人了吧?中!好好瞅瞅吧,死到临头了,过过眼瘾吧。
林欣不屑地瞅一眼王本蛋,发出一声冷笑。他想起了去年冬天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林欣在大礼堂排演节目,趁上厕所的机会,他来到了礼堂南边的自由女神像下。也许是巧合,威尔斯也走了过来。
威尔斯哈哈大笑:林先生,这座雕像,对您应该不陌生吧?
林欣皱皱眉头,冷冷一笑:不错。抗战胜利那天,我和军校的几个同学就是在纽约自由女神像下度过的……
威尔斯嘿嘿一笑:林,算起来,我们也是校友了。只不过,林学弟受贵国政府委派在西点军校受训时,我已经在贵**队中担任军事顾问多年了。林,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从西点军校大门里走出来的。也算是师出同门吧。
林欣看看威尔斯,冷笑。
威尔斯微微一笑:林学弟,听说,令尊大人早年追随国父中山先生,曾经在檀香山从事过革命活动。还有,令兄,现在作为国民政府的飞行员也还在美国受训,这是真的吗?
林欣苦笑着点点头。
威尔斯哈哈大笑:ok,ok。林,看来,您的一家同我们美国缘分不浅啊……
林欣打断了他的话:不错。我的家庭确实是同美国有着千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