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欢声雷动,都纷纷道喜。
林如海又招手叫林默过来,说:“来,默儿,走一圈,给在座的叔叔伯伯们都把酒满上。”
因着:“让他倒去!他年纪小,原是该的,往后若是出了仕,还要托赖诸位世伯世叔们多加关照。”
林如海自是为儿子长久打算的心思,在他看来,林默现在虽然还小,但是,将来不论做官也罢,做生意也罢,即便只是在家里料理家务,也须得多些人脉,多认识些官场仕途经济上的人物才好。儿子不能像女儿那般在深闺中娇养,不然一辈子没出息,所以,现在趁着自己还吃得开,多叫儿子出来结交人脉。
林默也很知道林如海的心思,人脉,要从娃娃培养起吗?呵呵,这个父亲还是很有现代教育意识呢!
席上众人见林默年纪虽小,然而行事说话大方得体,进退有据,且生的好一副如珠似宝的相貌,都不禁啧啧赞叹,问长问短。
其中有一人乃是林如海的一个下属的内弟,他曾中过举人,却因为xquot;/gt;格孤傲、嘴巴尖刻而在官路上郁郁不得志,平日里便有些恃才自傲,顾影自怜,觉得“世人皆浊我独清”,怀惊世之才却不遇伯乐,此时见众人都纷纷捧着这不过十余岁的林家小公子逢迎,那人便更觉得看不入眼,冷不丁地开口说:“素闻林府百年世家,书香门第,林大人学富五车,蟾gquot;/gt;折桂,想来林公子亦是不凡,今日难得遇见,须得好好讨教一番。只是不知林公子现在所读何书?”
林默尚未答言,倒是林如海心里“咯噔”了一下:林默回来的这么些日子,这里忙那里忙的,倒是忘记考校他的学问究竟是如何。
其实林如海的心内也明白,也许并不是忘记,也许是林入海自己刻意去忽略林默在外的这些年并无多少学识这个叫人想起来就不愉快的问题吧。
虽然据林默自己说,在王府是和世子一般教养,但是,在林如海看来,再怎么样得王爷世子青眼相加,林默也只是个书童,说穿了,身份与下仆类似,怎么可能真有和世子相当的教育呢?恐怕是林默怕自己担心,或是为了面子虚荣才那般说的吧。
尽管是事出有因,怪不得林默,但是林如海自己却难免会遗憾:林默走失的这些年也许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习学的时光,不要说像自己一样三甲及第,就是连个举人也未必是轻轻松松就能考上的,唉,倒是枉做了几代书香门第的后人了。
想到这里,林如海就觉得很心疼,为着儿子失去的那几年好的启蒙的时光,但是,转而一想,林如海却又释然,只要他好好生生活着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好啊。至于学问什么的,找个好的西席,慢慢地教,以林默的资质,要是实在是不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就便退而求其次吧,反正林家的家业也不小,将来管理管理自家家业,日子也不会差。
只是,这会子被人突然问起,倒是有些尴尬,林如海便咳嗽一声,说:“犬子……”
林默却在一旁扯了扯父亲的后襟,示意自己可以回答。
林默不慌不忙地说:“晚生兴趣所致,涉猎颇广,许多书都有读过,不过是囫囵吞枣而已,不值一提。”
众人都惊异道:“林公子年纪小小,居然博览群书,佩服佩服!”
林如海忙呵责说:“无知小儿,怎敢在前辈先学们跟前卖弄浮夸?”
林默笑道:“不敢,儿子只是有个和五柳先生(即陶渊明)相仿的秉xquot;/gt;罢了。”
众人便知道他说的是“好读书,不求甚解”,都赞这林公子好谦逊的态度,好灵便的口齿。
偏偏那角落里坐着的人还要不识实务地说:“不求甚解?也就是说只是随意浏览,有个浮光掠影一般的印象,那读了和没读又有什么区别呢?”
林默认真地直视着那人,面容肃然地说:“历朝历代累加起来,书籍何其之多!若是每一本都要去逐字逐句地jquot;/gt;读和背诵的话,恐怕穷尽一生,也只能读百来本而已。晚生则以为每含着著书者的真见卓识,错之可惜,故而凡有入手之可读之作,俱做粗quot;/gt;略一观,而圣贤之书则又另当别论,,必是默记之,强背之,时刻不忘,不光为将来应试之备,亦为警醒自己、追随圣贤之用。”
其实说穿了t;读和泛读的差异。古人也认识到多读书可以拓展知识面,jquot;/gt;读某些书则可以深刻理解以获取其jquot;/gt;要,只是未有现代教育那般清晰的界定和分类而已。
是以林默的一番话不卑不亢,细思却大含哲理,激起在场宾客的一片叫好喝彩声,亦叫方才那发难的狂生无言以对,只得讪讪地归座。
席间扬州督府吴志章便抚着自己的一把美髯,摇头晃脑地笑着说:“‘芙蓉万里潇湘路,雏凤清于老凤声’。林大人,老夫为你可惜啊。”
林如海和他关系融洽,又知道他喜欢开玩笑,便接口说:“不知道吴大人可惜什么?”
吴志章故意唉声叹气地说:“可惜林大人少生了一个儿子啊。不然,岂不是传说中的‘一门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