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章这话说得十分巧妙,既恭维了前科探花林如海,又捎带着褒扬了林默前途不可限量,叫林如海听了十分舒心,嘴上倒是谦虚地推辞说:“哪里哪里,这倒是吴大人谬赞了。”
外面的一片欢腾声传到了里面,叫在内厅里品筵的女眷们也开始兴致勃勃了起来。
往日里这扬州督府吴志章的夫人与贾敏最为熟稔,此时在贾敏耳边笑道:“外面都是一叠声地在盛赞府上的小公子呢,说是长得俊俏无双,又好教养,又好文采,难得在外面这么些年,倒是一点也没长歪。我们都说呢,这原是林t;子正,所以苗子也正的缘故呢。”
此之蜜糖,彼之砒霜。这一句话要是落在林如海耳里,自然是叫人舒坦的恭维话,落在有心病的贾敏耳内,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只是,对方是和她品级差不多的官太太,又是说的冠冕堂皇之语,贾敏也不好说的,只是笑着点头。
旁边的人却也起哄,说道:“可不是吗?林夫人真是好福气啊,一双儿女,都是如此人中龙凤,真真羡煞旁人啊。”
贾敏继续保持着矜持有度的贵妇风度微笑不语,只是觉得笑得脸有些发僵。
却又有不识趣的人说:“外面都说是小公子相貌不俗,非寻常可见,即便是潘安再世,也未必就比得下去小公子的风采呢。林夫人何不令小公子此刻进来一见,也叫我等开开眼界?”
贾敏再也忍受不了这群人给那死小崽子狂戴高帽子了,冷冷地说:“内帷之地,岂可叫他一个无知小儿乱闯?”
这话说得太硬了,一下子人声鼎沸的内厅就冷了场。
虽说礼法规定男女七岁不能同席,可是实际上谁又真正把那点子清规戒律很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罢了,进来逛逛也没啥了不得的,就是不知道这一贯也是和颜悦色的林夫人今日为何如此较真,身为主人家还这般疾言厉色地!
众人被扫了兴致,便不再绕舌说事了,都一个个闷头大嚼。吃完了,便都纷纷吩咐手下的丫鬟说:“去前厅看看,老爷那边完了没?若是完了,便一路回了吧。”
贾敏这时才觉出尴尬,本想挽回,怎奈她心xquot;/gt;高傲,竟是拉不下那脸皮,只得眼睁睁看着内眷们一个个告辞而去。
贾敏恨得直咬牙,简直就听不得人提及那小崽子的好,一听那些话,她就会克制不住地焦躁易怒,这到底是怎么了?
黛玉见母亲一脸铁青,不解地说:“外面的人都把哥哥夸到,“随行的还有不少人呢,不过,只有几个往日常来的二等仆妇进了府,其余的说是暂时安置在府后面的兴隆巷那边,要等大小姐定夺了再安置呢。”
贾敏心下了然,看来母亲那边得了消息,已经做出了对策,并雷厉风行地派了人手过来加持协助,想来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解决掉讨厌的小崽子。好!到底还是母亲疼我,还为我谋划分忧,真是夜时光、及时雨啊,贾敏不禁信心大增,连眸光中也带上了三分喜色。
19奸计
这次贾府派来给林府回礼的领头的仆妇亦是贾老太君的心腹,都唤她作“钱进家的”,长着一张圆盘大脸,腮上微微几点雀斑,未语人先笑,态度极好。这钱进家的虽然不如赖大家的伶牙俐齿,能掐尖卖好,但胜在态度端正,言语和软,在贾府里也算是有些体面的,想来也是,贾老太君使唤惯了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钱进家的看着下仆们将一箱一箱的回礼流水般搬进来,便一一打开,指给贾敏看,又口齿利落地说着:“这是金,玉如意各一柄,白玉观音一座,老太太给姑爷和大小姐赏玩的,这是大红、鹅黄、石青、湖绿四色羽缎各两匹,等:“这些簪子、凤钗都是小小巧巧的,又好看,又不会压得姐儿难受的。”
另外,还有什么各式各样的粽子啦鸭子啦咸蛋之类的吃食,好在这一路都敞在风地里吹着,:“大小姐想想,那庶出的少爷如今得姑爷的百般宠爱,饮食出行等一应都是有交代的。大小姐若是遽然动手的话,不仅不一定能得手不说,就算侥幸得手,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姑爷伤心之下岂有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而一旦暴露了,大小姐也决计讨不了好去。为了一个庶子,落得被休回母家的下场,岂不是得不偿失?”
贾敏目光微闪,迟疑着说:“那倒是,我也是虑及后果,才不敢轻举妄动,就等着母亲支招呢。”
钱进家的笑着说:“老太太的看法呢,这个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要落在一家之主林姑爷的身上。据老太太的谋划,姑爷当前是将那庶出的少爷宠爱得无以复加,所以,大小姐现在万万不可去‘老虎头上扪虱子’,而应该是在面上和和气气地对那小少爷,却在私底下暗暗运作,直到叫姑爷厌腻了那小少爷,才好弄后面的动作。”
贾敏蹙眉道:“简直是说,姑爷虽然当了多年的官儿,可是股子里还是文人习气,最重这个门楣家风的。若是小少爷往后沾染上富家子弟的恶习,每日斗**走狗、流连勾栏,您说姑爷还会将那小少爷捧得跟手心里的宝一般吗?”
贾敏听得微微点头,钱进家的又趁热打铁地说:“少爷变坏,姑爷可怪不着大小姐您。您虽然是他嫡母,负有教导之责,但是,听得人说那小少爷年少时曾经寄人篱外,没经过大的富贵,原有些眼皮子浅,如今这一下子掉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