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佩秋——”半晌,宋太后突然又开口,声音涩哑,再也没了往日里的冷肃和端庄。
她重新回头看着庄嬷嬷,眼底又有隐约的泪光闪烁,一个字一个字十分艰难的说道:“我好像有些后悔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当初没有问他一句……”
她的声音弱下去,似是害怕自己的狼狈外露,匆忙的闭了眼睛,但也还是迟了,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滚落下来。
“小姐——”庄嬷嬷的心里发酸又急躁不已的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里突然有些明亮又期待的光芒闪烁,“您别急,还来得及……四小姐才刚走,奴婢这就想办法……”
她最无能为力的是宋太后的生无可恋,如果宋太后愿意回头的话,她自是求之不得的。
庄嬷嬷说着,仓促的就要转身往外走,不想宋太后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口。
庄嬷嬷一愣,心里就又有不安的预感泛滥而起。
她匆忙的回头,果然就看到宋太后的脸上露出绝望又凄凉的笑。
“小姐——”庄嬷嬷的心头涩涩的,惊慌失措的唤她。
“已经来不及了,都太迟了。”宋太后却是摇头,转身,一步一步朝摆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几走去。
她抬手去提起就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酒色甘冽,清香醇厚,是上等的贡酒。
庄嬷嬷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断的干吞着口水,却居然完全不能上前阻止她,只能是惊恐无比的看着。
宋太后盯着杯中凛冽的酒水,苦笑了一下,然后便没有迟疑的举杯。
“小姐……”庄嬷嬷悲痛欲绝,在她仰头要将酒水灌下去的那一瞬间,突然跪倒在地,发出凄厉的一声哭喊。
然则千钧一发,就在这个瞬间,变故突起。
身后的大门被人轰然一声撞开,庄嬷嬷还还没来得及回头,眼前就先见一道碧色的流线划过,然后砰的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四分五裂的在宋太后的指间炸开。
殷绍随手从腰际扯下来的一块玉佩和宋太后手中的就被同时碎裂在地,酒水四溅,落了她满身满脸。
宋太后仓促的后退两步,拧眉,愕然回首。
只见殷绍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此时便旁若无人的大步走进来,他也不管宋太后,先是四下里一通查看。
宋太后心中了然,只冷冷的看着他。
殷绍找了一圈无果,便就又重新把目光移回了宋太后的脸上。
“她已经来过了?”他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而这个所谓的“她”,就是宋楚兮无疑了。
宋太后冷冷的看着他,并未回答,这时候却是猝不及防的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两个人,四目相对,目光交视中有杀气四射。
庄嬷嬷此时已经奔到眼前,拉了宋太后的手用帕子去擦她手上沾染的酒水和一道被碎瓷片划破的伤口。
宋太后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只就死死的盯着殷绍的脸,冷冷道:“皇帝还没有醒?”
殷绍还未言语,庄嬷嬷已经猛地大了寒战,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脱口道:“那这毒酒——”
如果皇帝还没醒,那么这酒就是殷绍擅自做主叫人送过来的了。
这里是在宫里,宋太后的身份又这般特殊,他怎么敢?
庄嬷嬷愤怒不已,怒斥道:“太子殿下您竟敢假传圣旨来谋害太后?”
殷绍面上神情冷淡,不以为然的冷嗤一声,“太后?你倒是问问她自己,现在她还好意思以太后之名自居吗?”
话音未落,他也没等任何人的回答,紧跟着话锋一转,不屑道:“别说本宫从来没叫人传过什么话,就算是我假传圣旨了,你们觉得父皇还会为此来追就本宫的什么过失吗?”
是了,之前那小太监送毒酒来的时候可是一个字也没有说的,只是结合目前的出处境,他自己的臆测罢了。
庄嬷嬷气的胸口一阵窒闷,却被他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殷绍就又冷然问道:“宋楚兮已经来过了?”
他十分确定,殷湛会那么好心进宫探病,绝对是为了掩护宋楚兮的,只是很奇怪,如果宋楚兮真的来过,她为什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宋太后被赐死而没有施以援手,想办法让她脱困。
是这姑侄两个谈崩了?还是她直接放弃了宋太后了?
宋太后的一张脸上表情冷若冰霜,这个女人一直都隐藏很深,殷绍就是再怎么观察也别指望从她那里看出什么迹象来。
可如果宋楚兮没有上钩的话,那他这一天的局就白设了,怎么都不甘心。
庄嬷嬷紧紧的抓着宋太后的手臂,唯恐他再做些什么。
宋太后却是面无表情的开口道:“都到了这个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如果你还指望着要在哀家的身上打歪主意,那就大错特错了,如果想要干干净净的结束,就不要再动歪脑筋了。”
虽然她和端木项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的逾矩,但皇帝和殷绍就是要卡死了她身上的这条罪状尽力的泼脏水,他们想让她死很容易,却万也不敢将此事渲染扩大的,因为一旦闹开了,最后损伤的还是先帝和皇家的颜面。
岳氏的出现,真是将他们隐忍筹谋多年的计划毁的满盘皆输,她隐忍蛰伏了这么久,最终居然成了一枚完全无用的弃子,想来也是可笑至极的。
只是那岳氏,终究不过一个深宅里头的短视妇人罢了,她会吃飞醋,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也无可厚非。
宋太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