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十分端严,平r着装总是丝毫不乱,为人也十分严谨。今天这个随意的样子,霍去病竟然没有见过,不知如何心中忽然一阵悸动。
“发呆么?”卫青不满的声音响起。
他连忙收摄心神,开始一笔一划写下去。
写得几笔,见卫青又全神贯注于那卷书上,又不由得偷偷看去:
漆黑斜飞的长眉,下视如蝶翅的眼睫,挺直的鼻梁和微微下抿的红润的嘴唇。霍去病心下暗道:原来舅舅竟然如此漂亮,以前却没注意!
卫青看得很仔细,每看完一行要移另一行时,他的眼睫就微微一动。霍去病忽然很想用手摸摸那长长的眼睫,不知如果在手心里,会不会痒痒的?
正在那里想得没有个体统,那长长的眼睫忽然一抬,晶亮的眸子盯了他:“怎么,写完了?”
“呵,不是,”霍去病吓了一跳,连忙尴尬地,“我这一笔老是写不好!”
“哪一笔?”卫青一探身,伸手拿他的木片。
他的身体一动,那种新沐浴过后的,洁净而清爽的气息就钻进了去病的鼻子。
去病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脸上已经忽然满布了红晕。
卫青浑然未觉,只道:“你这一笔重了些,你放轻些试试。”
去病依言而行,没料到手却抖抖的,写得更难看了。
那天晚上,去病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面乱轰轰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该想些什么。
后来,终于睡着了,却做了一个怪异的梦:
梦里,卫青静静地躺在榻上,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没有睡。霍去病悄悄地待在他的身边伸手去摸摸他的眼睫。眼睫很长,果然在他的手心里痒痒的。
……
去病忽地颤动了一下,醒了过来,他躺在一动不动地过了好一会儿,揣摩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兴奋,激动,甜蜜,疲倦和因为夜晚而不太分明的羞耻慢慢地笼罩了他。
鹰飞(一)
元光五年,随着春天的到来,一种震耳欲聋的隆隆的声音从大汉王朝北方的地平线上传来。那头按捺不住凶x的恶狼又开始对南方富裕的汉朝土地开始它新一次的侵袭。
随着这个在中亚纵横游荡的马背上的民族如雷的铁蹄声,大汉天子刘彻的领土和百姓再一次遭受着和他们祖辈同样的命运——被烧杀掳掠。
这是从匈奴崛起以来的历代中原君主都必须要面对的事情。而无一例外地,在此之前,刘彻的祖辈和父辈们,没有一个占到上风的。从汉高祖被围白登开始,他们无一例外地选择了一个屈辱而成效不大的方式——公主和亲。
那些和亲的真正或者不是真正公主的少女们,用自己的青春、身体、乃至生命维系着汉匈之间表面上的和平。
这对每一个大汉的男儿来说,都是刻到骨子里的羞辱!
对于桀骜强权从不肯轻易屈服的天子刘彻来说,更是如此。自从马邑计败以来,他猎人般眯缝着的双眼等这头恶狼的踪迹已经等得很久了!
这个文韬武略不逊s于他以前和以后的任何一个帝王的年轻君主决定——兵伐匈奴!
这一次年轻君主的决定没有在朝堂上受到太大的阻力,因为,早在马邑设伏的时候,这个君主的强横和固执就已经让朝臣们明白了他的决心和钢铁一般的意志。
于是,尽管这次的出兵和马邑有根本上的不同——马邑设伏是引敌前来,而这一次,皇帝要求的是主动出击;但是,大臣们顶多心里腹诽一下年轻君主的莽撞,有些悲观的甚至在想如何收拾残局,却没有一个人反对。
反对,要有效;才有反对的必要!
刘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战前的阻力居然来自于将领人选!
在刘彻的心中,最佳人选是太中大夫卫青。
但是,朝臣们不这样认为。卫青的年龄,卫青的资历,卫青的身份这些都是障碍。他们没有也不可能了解卫青在建章和虎贲的经历和能力,毕竟这点小小的成就,比起整个的大汉军队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丞相薛泽在刘彻将意见提出在朝堂上之前时,就小心地表示了他的疑虑。
——刘彻吸取了田汀的教训,在他的余生中不断削弱丞相的萿,深深明白这一点的他后来的丞相们都战战兢兢,但是仍然逃脱不了被削职和被杀的命运i踔梁罄从幸桓鍪冢刘彻的朝堂里竟然没有人敢当丞相!这个原本无上荣光的职位,得刘彻硬塞才行?br /
薛泽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十分谨慎:“陛下,这次用兵,是我大汉第一次主动出击,将军人选,应该仔细考虑才是!”
刘彻点点头:“朕认真考虑过了!”
“可是……”薛泽迟疑地道。
“怎么,丞相对于朕的人选有疑虑吗?”刘彻似笑非笑。
薛泽心中一凛,但职责所在不得不提:“陛下此次以四路大军共同讨伐匈奴,故而四路将军人选应皆是人中精英。陛下所拟之骁骑将军李广,轻车将军公孙贺皆有对敌匈奴之经历,且素来骁勇善战,为人称道。但是,这公孙敖虽出自将门,但临敌经验似乎不足。而卫青……”
薛泽努力地想着措辞,力图在不得罪皇帝的情况下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
那刘彻只是微微一笑,不待他重新开口:“丞相多虑了,公孙敖与卫青,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