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泽偷眼看看皇帝,他的脸上带笑,却十分的坚定,无奈之下,只得笑回道:“陛下英明识人,臣便不饶舌了!”
朝堂之上果然也如此,朝臣们疑虑的是卫青,四名将领中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一个。但是,和薛泽一样,朝臣们很快就聪明地闭上了嘴巴。谁会去和皇帝争辩要不要派他最得宠的臣子呢?更何况这个臣子还是他的小舅子!
深思熟虑的刘彻,知道这第一次对敌的重要x,这不是普通的胜败,而关系到今后大汉对击匈奴的政策和大汉王朝上下的信心和决心。于是,这一次,他决定稳中求胜。
兵分四路,各个出击,本来就降低了全盘皆输的可能x。四路人马中,李广素有威名,胜应该不成问题;公孙贺只要保全自己,就算公孙敖一人输了,那么对整个大局应该是没有影响的。
至于卫青,呵呵,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卫青能赢!只是碍于朝臣们的固执他不能把这次指挥的大权教给卫青。但是,他毫不怀疑,只要卫青这次一回来,下一次,他就会有一个真正居中统筹的将军了。
有些象小孩子收着秘密玩意儿的皇帝刘彻,笑着看他那群不敢把疑虑说出口的大臣们:“等着吧,你们会因为他而大吃一惊的!”
元光五年,皇帝刘彻以卫青为车骑将军,从上谷出发;以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从云中出发;以大中大夫公孙敖为骑将军,出代郡;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出雁门。四人各领军一万,攻伐匈奴。
那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天空一碧如洗。温暖的和风轻轻吹拂着城墙上的旌旗,为送别增加了几分依依不舍之意。
出得长安城,一股清新的风吹过来。看看背后威严冷峻的城墙,和前面广阔的天空,卫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前方,就是那片他梦想的目的地。
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一身正装冕旒玉带的皇帝刘彻眯着眼睛在城头上,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也渐渐提起。
虽然从不怀疑,但担心是不可避免的。
远远的城楼外青苍的山坡上,一名鹰师正在放飞他第一次出猎的苍鹰。
“哦——类——!”随着长啸,鹰师的手臂猛地一振,那只原本栖息在他臂上的黑翎白翼的雄鹰“扑扑”展翅,瞬间飞入天际!
几乎卫青的身影才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在盼着他回来。
从那时开始,皇帝刘彻又尝到了等待的滋味。和建元年末那次分离不同,那次分离,卫青没有生命和安全的担心,但这次,他是去厮杀,他是去拼命。那次分离,刘彻知道,最终会回来他心爱的情人,但这次,将回来他最好的将军!
刘彻才知道,时间原来就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割得他心中又慌又疼!
为了让着难熬的时间过得快些,也为了让那个现在和以后必将会飞得更远的人没有后顾之虑,他要解决漕运问题。
战争在这个农耕的社会里往往打的是粮食。
于是,皇帝刘彻采纳大农令郑当时的建议,从长安向东北方向开凿一条漕渠直通黄河,全长300余里。当时的大臣们,对于这条漕渠的开凿是议论纷纷的。
但是,事实证明,皇帝的眼光有无比的战略意义。这条漕渠竣工后,每年从关东运进长安的粮食高达600万石,并可以灌溉农田两万余亩,这对于大汉攻伐匈奴的一系列战争起到了重要的后勤保障作用。
在朝堂上的刘彻,在忙碌的间隙,不时地把他的眼光投向承明殿外东边的天空,那个地方,不知道怎么样了!
莽苍的草原,连绵的群山,无不展现着和中原完全不同的壮丽的景s。
在离上谷两天路程的荒漠上,一只严整的军队正在逶迤前行。这支军队的将领正是车骑将军卫青。
初出上谷,卫青就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的将士们似乎有不小的忧虑,虽然不能说是“恐匈症”,但是,对于自己能不能打击匈奴人,很多人是怀着疑惧的。
不能怪这些士兵们,卫青知道,就是在朝堂里,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不下少数。几百年来对匈奴屈居下风,委曲求全,人们早已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攻击的本能!
卫青更深切地明白了刘彻的担心:“仲卿,如果这一次败了,那么以后再提讨伐匈奴,就会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泡影!”
这一次,必须胜!
然而命运似乎是在跟卫青捉迷藏,他似乎运气太好也太糟,从上谷一出来,他领导的这只军队就没有见过半个敌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行军距离的加长,士卒们开始微微s动起来。
“卫将军!”说话的是卫青身侧的校尉张次公,他满脸的困惑和焦虑,“我们离开上谷已经有几天的路程了,但是,却没有见到敌人的主力军队。我们怎么办?是继续寻找还回上谷去?”
卫青沉吟半响,才道:“我四路大军出击,我一路不见敌人主力,那么敌人主力便可能于其他三路相遇。若三路军合击,尚有胜算;若一路孤军相遇,则胜败不定。”
他与张次公对望一眼,张次公是老军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在数千公里的地方,几路人马要想不偏不倚地正好同时合击,几乎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呢?现在回去,还可以无功无过,继续下去,希望也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