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次张了张嘴却回答不出来。最终只是摇头。
“傻瓜。”阿初最终还是妥协地叹了口气,他骂了一句,通红的双眼里却同样滚下热泪来,渗在阿次的枕巾上,“说这样的话,也不怕我会心痛吗?”颤抖的双唇贴着阿次的脸颊,覆上酸楚的轻吻:“傻瓜,混蛋……”他反复的,毫无条理的低喃:“阿次,我怎么可能会扔掉你……你就是我的命啊……”
阿次的眼睛里涌进了无数复杂的情绪,他微微颤抖的张开双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对不起,大哥。我不该……让你伤心。”
“那你就跟我相依为命吧。”阿初心酸又欣慰地笑了下。
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只要活着的时候你还在我身边,只要死去的时候我们还相依相偎,这样就够了。
相依为命。
阿初心里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有对这个成语的清醒认知。
阿初趁着阿次睡着的时间,整理着自己带来的药物,纱布等必要物品,昨日匆匆撤离,也就随手拿走一个医药箱。
除去消炎,退烧还有一些之前备着的治疗肺炎的药物,用于消毒的双氧水和治疗烫伤的药膏,总觉得还缺少了些什么。
看了看床上的阿次,他想了起来,昨天换药时阿次痛苦的样子一直映在他脑海里,之后也一直就是迷迷糊糊睡去,时不时还会因身上哪里的剧痛低吟一声。
才做了手术的膝盖,一定痛得厉害,身上皆是的烙印处,都没有了皮肤的掩盖,露着里头粉嫩带着血丝的肉。
他消毒和上药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只要一碰触,阿次的身子就会颤抖一下,然后他的心也就跟着颤抖一下。
他可怜的弟弟,太遭罪了,这样的重伤,本该在设施良好的环境下静养,如今却窝在这简陋的小屋子里,连药品都不齐全。
终于想起来了,他想备着的药物,是吗啡。
虽然不是一直能够使用,但起码在最难熬的时候,可以给阿次减轻一点痛苦。
不过,这战乱年代,别说是用吗啡来镇痛,就连前线上被炸得缺胳膊断腿送去医院里手术,都未必用得到。
紧缺又稀有,根本很难弄到。他不知道跃春那里还有没有,不过光是用来镇痛,还真得难以开口。
每一天都有多少因战火需要接受手术的人,急需这药物。有多少人,不是死于伤情,而是因为没有麻药没有镇痛地强行手术,被活活痛死。
叹了一口气,阿初坐到床边,轻柔又疼爱地抚着阿次的头发。
谢天谢地,起码昨天还在医院让阿次没有痛苦地做完了手术。
若真是那种停在杠头上的没有麻醉的手术,他想他一定下不了手,一定会疯掉。
密道隐蔽的门后传来了敲击声,是阿四和他约定好的暗号。他望了一眼依然在睡眠中的阿次,打开来门。
跃春,阿四,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阿福,这个原本只有八岁的孩子,现在看起来却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样沉稳。
“他说他从小在这里长大,留在这里,应该可以帮到你们。”
跃春把阿福推到阿初跟前,看到阿初,原本还有些缩手缩脚的孩子,挺直了身板。
“阿福,这里很危险。”
“阿初叔叔,我也想杀坏人,为阿爸姆妈,还有……阿贵报仇。”
阿贵……阿初脑里浮现出昔日里这小小的兄弟两在一起的逗趣模样,就好像让他看到了自己和阿次的童年一般,虽然他俩的童年没有缘分在一起度过。
阿福口齿伶俐,又灵活大胆,阿贵沉默寡言,总是信任着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这两兄弟,还真有点他和阿次的感觉。
可如今,却只剩下了阿福一个。不禁心痛,阿初伸手抚摸着阿福的脑袋,还有什么事情,比失去血亲更痛苦呢,尤其是同被孕育同赴此世孪生同胞。
他们本该就是一体的,有着惊人的心灵感应,这一刻,却各自在两个世界。
“阿福,谢谢你。”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来报信,还真不敢想像阿次会如何。阿初用对待一个大人的语调,向这个孩子道谢。
“我从出生就住在这里,对周围都很熟悉,阿初叔叔,我会乖乖的,让我留在这里。”
这也许是个好办法,自己一个人,总有盯不过来的时候,小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还能帮着照顾一下阿次。
阿初点点头,牵起他的手,把他带到门口。
“那现在就麻烦你,去帮我看着阿次阿叔。”
放着阿次一个人,他总有那么点不放心。
“好。”
阿福听话地照他说的话去做了。
残酷的现实,真得是特别能让人长大懂事,前些日子还只会嬉戏喧闹的孩子,已经学会了承担。
“阿四,我这里还缺点东西,写在纸上了,你帮我去买回来。”
阿初拿出一张写有一些必备日用品的纸条交给阿四,利落的万能保镖,立马接令照办去了。
密道里只剩下了这对老友,说什么都不用避讳。
意识到昨天自己的失态,阿初想开口道歉,刚张口就被跃春拍着肩膀打断了。
“对不起这种话就别说了,我不会在意的。何况你自己也说了,你是个疯子,我和疯子计较,那我也成神经病了。”
阿初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跃春的鼻子,“你啊,我还一个字没说,你就叽里呱啦一堆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