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类的尸体被摆成一个丫字形,头部朝内,双手反绑,成跪拜的姿势。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三具尸体的头颅都已被斩下,而原本是头的地方,分别摆放着牛、羊、猪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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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
破之章八
“这是……”
卫庄一脚踏入圆环之内,俯下身去仔细查看那三具无头之尸。
“豕、牛、羊,恰好是祭祀时常用的三牲,也就是所谓的‘三牢’。此处莫非举行过某种祭祀的仪式?”盖聂道。
“虽然无法确证,但似乎就是这个以血为引的图阵,包含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卫庄道,“三具人牲,三具首级,以及我们所见到的那三个怪物,其中必有某种联系。”
“那么,能够利用其中联系,操纵那些怪物的人,便是想置我等于死地的幕后元凶。不过,此人的目的究竟是宴会席上的某个人,还是所有人……”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从大殿内逃出。有些胆大的渐渐凑近这边,望见地上的诡异圆阵,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卫庄忽然动了动脖子,朝东南面举起一只手——“听,那边有动静。”
他身子一转,急速掠了过去。盖聂紧随其后。赤练、“横阳君”以及之后逃出来的几人也相继跟上。众人在距离血阵二三百步之外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好像被什么剧烈灼烧过一般,肌肤开裂,表面已经变成了碳。
头顶上传来声声鸮鸟的怪叫,更令人心生寒意。
卫庄拔出鲨齿,在焦尸上胡乱拨弄了几下,挑出一件东西来——那是一条看着眼熟的铜链,上面还缀着一两颗有些变色的玉石;在尸体附近,散落着几根没有烧尽的黑色羽毛。
赤练顿觉腹中翻腾,掩住了口鼻。“这人是——那个巫士阚伯!难道说就是他——”
“看来,这便是术法反噬的下场。”卫庄冷笑道。“自当速速告知此间主人。”
少顷,猗顿领着一群家仆匆忙赶到。他自称不胜酒力在卧房中小憩,完全没有察觉宴会之处的动静。直到望见大殿顶上的烟气,才发现事有异状。自有幸存之人将今夜的惨事和惊险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地说与他听。猗顿连连向众人赔罪,并将受了惊吓的各位宾客,包括“横阳君”与卫庄一行一一安置妥当。
隔日,公子负刍亲自登门向“横阳君”致歉。他自称错信了阚伯,以为他只是一名身怀异术却郁郁不得志的南疆巫士,却不料他竟斗胆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恶行。卫庄与他客套了一番,并约定旬日之后再开筵席、为这一次幸存的宾客压惊,他才离去。
负刍方走,又有一人暗中造访了流沙的议事之处——原来是卫庄在渡河之前便派遣出去的几名信使之一。此人受卫庄指使投奔公子负刍麾下,成为一名食客;虽然还不够资格常侍左右,但也打听到不少公子府内的第一手消息。据他所说,数日之前,在负刍与亲信议事的时候便有过一场争论,有数名公子所器重的门客都建议杀了卫庄。按照这几人的说法,卫庄此人在韩国时便声名极坏,此人阴险狡诈,野心勃勃,有好几名重臣横死之事都与他明里暗里有些牵连;如今竟还想插手李园之事,其图谋不在小;恐怕他在楚国生根之后便不好控制,不如早些除掉祸端,再慢慢收拢其手下可用之人。但公子负刍却道,不论此人名声如何,如果他方来投我便被诛杀,天下士子必视我为不能容人之人,今后还有何人敢来楚国?如此,那几名门客方才罢议。
“没想到公子的手下竟敌视到我到如此程度。”卫庄沉吟道,“幸而猗顿公也算公子亲信之一。他是在下好友,想必能为在下在公子面前辩解几句——”
信使道:“猗顿便是竭力主杀之人的首脑。公子拒绝后,他又私下与巫士阚伯秘谈许久,此事乃小人亲眼所见。可惜小人功力不够,未能听见他们所说详情;只听见一两句猗顿所说之话。”
“他说了什么?”
信使绘声绘色地学道:“他说,‘公子仁厚,且名声在外,许多事情当然不可行;然而今日他所说的,未必全是肺腑之言。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需得体察上意,为公子做他想做却不能做之事’……”
“可恶!”赤练霍然站起,怒火中烧,“这个卑鄙小人,竟然虚伪至此!早晚要他好看!”
“不,如今决不能动他。”卫庄道,“我们在楚国立足不稳,仍需与他交好。无论他背地里有何种打算,都只可详装不知。”
“……是。”赤练含怒坐下,心中仍是翻腾不已。相比之下,卫庄却看上去极其平静,似乎已经见惯了如是阴谋反复。
信使离开之后,卫庄独自回到房中,见盖聂正对着一副棋盘发呆。盘中腹摆着三枚白子,又有数枚黑子在外,隐隐成包围之势。
“还在想昨夜的那个奇阵?”卫庄不客气地贴着他坐下,伸手抓出一枚白子,在掌心掂了掂。“我曾在师父的一册藏书中读到过,据传周公讨伐九夷熊盈族之前,曾以三名人牲为祭,同时宰杀牲畜,以血为引,画成‘三牢血涂之阵’;乃大胜而还。我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关于这场战争,如何排兵布阵,双方的死伤如何,都未见记载,却专门详述了这个祭祀所用的阵的情况,似乎此阵便是取胜的关键。不过倘若昨日的那个阵,便是这个所谓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