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不想跟人论述父子情谊是如何情深义重,横眉望眼半空,只见那云朵成型的字渐渐愈来愈淡,最后只剩湛蓝的天色,道:“不管是真是假,朕欲借此事追缴欠款,您最近几日若是可以闭宫休息休息。”
说完这话当今弯腰行礼离开。
上皇笑容不可察觉的僵硬了一瞬,抬眸看看晴空万里的天,只觉得先前短短半个时辰的显灵,没准还真是祖宗有灵。
否则怎么会掐着下朝的时间?
怎么又会提及欠款?
怎么会……
不过,这一切大抵与他都无关了。
唉声叹气着自己只是个万事不管的糟老头,上皇背着手慢慢踱步回宫,而后换身衣服,熟门熟路的来到百年老店荣宝斋。
正盘对账册的刘掌柜还未客套寒暄一句,便听向来不怎么喜形于色的大内总管神色肃穆,道:“刘掌柜,麻请你回一趟家,请你们少东家来一趟,就说顾叔叔有要事相商。”
已经多年没有听到少东家一词,刘掌柜闻言差点落泪,当即连连点头:“还望贵人稍待片刻,我这便去!”
说完,刘掌柜旋即驾马,借口给贾赦送新进的宝扇入了荣府,忙问左右小厮贾赦的下落。
“刘掌柜,还请您稍等片刻。大……老爷如今还在老太太院子,似商议要事。”小厮回了一句。
“还请这位小哥多多通融禀告一声,刘某人真有要事相商,只需告诉赦大……”刘掌柜舌尖一转,随着改了称谓,“赦老爷其昔年长辈顾叔叔前来一叙。”边说,边往人手里塞着银票,刘掌柜诉说宝扇来之不易,又道贾赦爱扇,前来的贵客身份贵重,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终于鼓动小厮大着胆子去贾史氏院内求见贾赦。
仇己听到婆子的转述,眉头一挑,环顾着嘈杂屋内:贾史氏抱着宝玉抹泪,贾政跪地表示自己无能未完成祖宗心愿,贾蓉搀扶着见鬼的贾珍抖抖索索,剩下的女眷隔着屏风尽是嘤咛的哭泣声。
总而言之,贾家似没头的苍蝇乱转。
恐怕,其他显灵的家族依是如此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眼中略过一道冷意,仇己袖子一甩,径直出了房门,回到了自己书房,见到了刘掌柜,还顾不得寒暄一句便被人欣喜若狂的直接拖着手往荣宝斋去。
一跨入后院包厢,仇己见到悠哉喝茶的上皇,猝不及防的手脚一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毫无疑问,上皇对他可谓仁至义尽。
但是他,总是对不起人的希冀。
从前的他尽是伤害那些真心诚意对他好的长辈。
“老贾他们显灵的消息你收到了吧?”见贾赦眼眶瞬间微红,两眼透着丝伤痛之色,上皇没计较人失礼之处,开门见山的道:“不管接下来他们走哪条路,你都会时不时的被拖出来当一回靶子。”率先归还欠款不谈,若是如今欠款大臣若小心眼些,贾赦还会被埋怨,因为是他们迟迟不归还,让祖宗显灵,成了不孝子孙。
“恩。”仇己闻言顾不得伤感,回过神来,郑重道:“我会努力让自己有立身之长。”
“好孩子,有志气!”见“贾赦”两眼透着无法述说的坚毅之光,一下子脱胎换骨一般,上皇起身,示意戴权拿过一个紫檀木盒,递给贾赦,道:“当年老贾主动归还兵符,朕允了他一个请求。如今也算了了朕一件心事。望你好生珍惜。”
如今西北军权看似有几方势力互相蚕食,想要为各自的主子谋划一分利益。可最终最为核心的人手早在贾代善归京的时候就悄声无息的开始替换新一代军中俊杰。
否则说句诛心的话,他也不会退位退的如此安心。
古往今来,太上皇都是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上皇目光幽幽在紫檀木盒上转了一圈,飞快的将心中那一捋帝王警惕之心敛去,依旧面色慈和的望着贾赦,语重心长道:“今日这一显灵,不管真假,终究让朕明白一词天无二日。你看看你爹,老贾在外向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但遇上你祖父呢?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啧啧。”
仇己:“…………”
“朕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去行宫修养。公务就不要来烦朕了,偶尔写写信,问个好。”
“顾叔叔,我会的。到时候三天两头一封信的,您可别嫌弃我!”仇己手捧着紫檀木盒,话语不经意间便软了下来,一同他所厌弃的那个贾赦一般,若三岁小儿撒娇卖萌。
“你就算按着一日三餐的分量来信,叔叔也不嫌,放心。”上皇笑着从头望了眼贾赦,神色欢愉道。
“好!”
叔侄两又亲昵的闲聊了几句,仇己送上皇在御街附近止住了步伐,而后乘车回府。
刚一入马车,仇己郑重的将紫檀木盒放置在茶几上,耳畔边便有声音响起:“打开看看啊!我钻不进盒子里去!”
仇己:“…………”
看着近在咫尺的虚拟身形,仇己当机立断把人清晰度调至为零。否则见贾赦在他眼前作死,他会忍不住气炸的。
贾赦当即不满,手掐着仇己脖子,然后见人不为所动的模样,才扼腕叹息:“苍天不公!送子天王你出来,这个规矩不公平,为什么老子要算他附庸。”
“别东拉西扯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仇己问这话的时候,垂眸喝茶,掩盖住自己一丝的心慌。
若他先前在上皇面前的失态被贾赦看到,那么……
“就刚才啊。”就算人看不到,贾赦坚持翻着